咔噔咔噔。
黎青坐在硬邦邦的座椅上, 身体随着列车前行的方向轻轻晃动，对面窗外漆黑一片，偶有微弱的警示灯像萤火虫闪烁。
这是辆疾驰的地铁, 其余三伙伴都不在身边。
黎青看了眼时间，正值早高峰，车上的人却并不多, 大概因为刚离开始发站不久的缘故，下一秒他习惯性地在车厢里寻找这班地铁的行驶线路图。
很快他找到了，标着大大红星的起始站——高桥西, 这着实是个太过大众化的站点名字, 黎青将其略过去了, 继续往后看。
通途路，芦港, 徐家漕，鼓楼……
黎青一愣，片刻后，心脏剧烈狂跳起来, 像有节奏的鼓点咚咚在他耳膜上叫嚣, 他握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努力咽了口唾沫, 强迫自己去看后面的站点。
东门口, 樱花公园, 世纪大道，海晏北路，宁大附中……
宁大附中……
宁大附中……
仿佛第二只靴子落地，心中的猜想被证实，黎青身子往后一靠, 嘴唇微颤。
是宁市，原来这次的书本世界地图在宁市啊！
作为体育特长生的黎青毕业后顺理成章当了宁大附中的体育老师。
在进恐怖图书馆前，有一年时间每天早上七点准时乘坐这趟一号线赶往学校，期间途径的所有站点他都能倒背如流。
站台上熟悉的巨幅啤酒广告，海鲜自助餐饮广告一闪而过，黎青吐出口气，点开【我的书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书本世界会翻版现实，但他此刻十分清醒，没忘记还要查看学习任务。
第八本黑皮书静静浮现在脑海中，黎青用精神力翻开第一页，随意扫过上面的借阅卡，不由怔住。
内容变了！
学习日期：2024年4月23日
书名：《hello，world》
阅读模式：多人阅读
书籍编号：shkx-313138643
所属区域：社会科学
获得学分：未知。
黎青记得很清楚，在科幻休息区的时候，借阅卡上的书籍编号和所属区域这两栏明明都是未知。
是的，没显示具体信息也不像《杀死比尔》那样用马赛克糊住，就是未知。
当时他还觉得十分诧异，但因为着急换衣服，所以来不及多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书本世界又出bug了吗？
黎青摇摇头暂时存疑，翻到第二页。
世界背景：你是宁大附中的体育老师，从小生活在这座美丽富饶的城市，然而某天这里出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怪物……
背景介绍相当简单，透露出的信息却不少，可是任务呢？
学习任务呢？！
黎青来来回回把第二页看了几遍，没有，书本没有发布任务。
他又去翻第三页，跟以往一样，通关之前从第三页开始就像被胶强力水粘住了似的。
！
黎青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没有任务他们要怎么通关？！
手环传来轻微的震动，他立即点开，果不其然，【我的小组】上方出现了三条未读信息的提示。
“组长，我的书本没发布任务。”侯星星声音有些急，却还算稳。
“小青，我的也是。”米小息依旧软软糯糯，倒听不出害怕。
“嗯。”陆大佬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
黎青稍稍放下心，三伙伴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哪怕是咋咋呼呼的侯星星和胆小怯懦的米小息也成长了不少。
他深吸口气，在脑海中道：“这一点可能是bug，也可能是其他原因，目前还不知道，先不管它，说说你们在哪。”
“我在宁新书店写小说。”说话的是米小息。
“侯爷我在出租车上，正准备去出版社打卡……”侯星星快速答道。
宁新书店？
黎青神色一凛，赶忙截住侯星星的话头：“哪家出版社？”
“我爸开的文和出版社，不过……”侯星星语气迟疑，黎青帮他补完未尽之意：“不过地址变成了在宁市？”
“没错。”
得到肯定的回答，黎青抓了抓脸颊。
现实中的宁市有宁新书店却没有文和出版社，这次的书本世界将来自不同地区三伙伴的角色，与原本的真实身份对应起来，却又硬生生将他们挤在同一个宁市，给黎青一种说不清的荒诞感。
“陆同学呢？”他接着问陆燃。
“我已经到公司楼下了。”陆燃顿了顿补充道，“宁恒路上的陆氏集团。”
陆燃的家在沪市，黎青虽然对金融圈一无所知，但能猜到陆氏集团总部应该也在沪市，宁恒路上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显然也是书本的设定。
黎青说了自己的情况，想了想道：“学习任务往往跟剧情核心内容有关，所以哪怕书页上没显示，也不一定就完全无法通关了。书本要我们玩角色扮演，先按它的套路走，否则可能会触发死亡条件。”
侯星星和米小息乖乖应声。
“还有背景介绍里提到的怪物，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注意安全，突发状况随时联系。”黎青又叮嘱道。
手环里暂时安静下来，片刻后再次传来震动，黎青立即点开，脑海中传来陆燃低沉的嗓音：“你也要小心。”
黎青微微一笑，心里却并不轻松，他明白陆燃的意思。
这次书本世界异常的地方太多了，而且为什么地图偏偏选在宁市？
侯星星，米小息，陆燃都不是宁市人，只有他生于斯长于斯，真的只是巧合吗？
地铁停靠了几个站点，上来的人比下去的多，渐渐的，原本空荡荡的车厢，变得拥挤起来。
黎青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他的座位就在车门旁边，紧靠一侧栏杆，右边坐了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姑娘，正在低头刷手机。
对面三十出头的男人穿格子衬衫，戴黑框眼镜，头往后仰靠在车厢壁上打盹儿，看起来十分疲惫。
中间过道上站着几名穿校服的学生，黎青留心看了眼，应该还在念初中。
“叮咚，鼓楼到了，请从左侧车门下车，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we are now at gulou。please get ready ……”
鼓楼是宁市最中心的地段，在这里转乘其他地铁线或者直接走着去上班的人都很多。
一大波乘客离开车厢，马上又有新的一波乘客涌进来，这些人的神情大多带着早起的困乏。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书本世界的缘故，黎青觉得他们身上少了几分真实的人气，更像一群被设定好行动轨迹的行尸走肉。
黎青被自己的想法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车门关闭，地铁在熟悉的机械女音中重新启动。
“叮咚，欢迎您乘坐轨道交通1号线，本次列车终点站霞浦，the terminal station，xiapu，请为需要帮助的乘客让个坐。
下一站东门口，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从左边车门下车， stop is dongmenkou……”
“小伙子，能不能让个座儿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黎青身侧幽幽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黎青转头，瞬间对上一张老树皮。
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佝偻着背，骨瘦如柴，两颊凹陷，让她看上去像一个行走的骷髅架子，白内障相当严重，将黑色的瞳仁几乎全部覆盖住，鼻子像热蜡融化后的形状，十分古怪。
人老了都会变得这么可怕吗？
黎青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麒麟臂，抬眼与npc对视。
“小伙子，能不能让个座儿啊？”老人靠近点，又问了一遍，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黎青闻到一丝淡淡的腐臭味，他立即去看周围的其他乘客，那些人依旧在忙自己的事，刷手机，打盹儿，聊天，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完全没闻到臭味。
不，不是的。
他们在看他。
年轻姑娘抬起头，假装随意地望向对面的窗玻璃，实则紧紧盯着黎青映在上面的影子。
格子衬衫原本紧闭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微微半阖，阴鸷的目光锁住他。
还有那几名初中生，他们状似闲聊，但聊天的内容黎青开始听不明白了，只有似有若无的视线在他身上时不时扫过。
每个人都显得莫名其妙又不怀好意。
腐臭味越来越浓，一阵阵往黎青鼻子里钻，他明白书本设置的第一个死亡陷阱出现了。
让还是不让？
按照黎青一贯奉行的道德标准，那是必须让的。
但这是在书本世界，眼前的老人或许只是个普通npc，也或许是个一巴掌能扇飞一辆地铁的小boss，他要是好心让了，结果人家反而舍不得让自己走了，麻烦可就大了。
“小伙子，能不能……”npc的第三次要求被黎青打断了，他刷的站起来，连声道：“您请，您请！”
老婆婆站在原地没动，被白膜包裹住的眼球死死盯着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就在黎青缓缓把手移到【跗骨】上时，对方忽然笑了，露出残缺不齐的黄牙：“谢谢你啊小伙子，人老了，腿脚不方便咯……”
npc边说边慢慢挪到位置上坐下，原先感受到所有的异样瞬间消失。
空气继续流动，腐臭味没了。
年轻姑娘接着刷手机，格子衬衫仿佛从来不曾醒过，初中生在聊刚刚结束的期中考试，学霸说自己没考好，学渣们信心满满，这次一定能及格。
黎青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过了，他回顾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一切，舌头在后槽牙上舔了舔。
这本书里，正常的道德观应该依旧适用。
如果确实如此的话，先不提通关，只要不存坏心，至少在书本世界里存活下来不成问题。
黎青总结了一下，正要把心得通过手环告诉三伙伴，就听隔壁车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黎青并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在书本世界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可能触发死亡条件，随时gg。
但如此明显的冲突摆在面前就差直说，快过来，这里隐藏着跟任务相关的线索！
所以黎老师只好一边按着【跗骨】，一边硬着头皮往隔壁车厢挤。
两节车厢间连接处的空隙被堵得水泄不通，显然大部分乘客都想过去瞧热闹，连坐在他之前位置上的老婆子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打算一探究竟。
黎青凭借身高优势，越过乌压压的头顶，望向人群中间，不大的包围圈里站着发生矛盾的主角。
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来岁，穿着细条纹衬衫，下摆塞在西裤里，皮带紧紧勒着他堪比怀胎六月孕妇的大肚腩，脸色十分难看。
女的背影有些眼熟，对方年纪似乎跟黎青差不多，而且显然很会打扮，上身一件无袖露脐紧身针织衫，下搭牛仔皮短裤，性感又火辣。
“谁摸你了？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好伐？”
大肚腩用纸巾抹了抹脖子上的油汗，马上五月份，地铁里没开空调，人一多，仿佛进了蒸笼。
“就是你摸我，都被我抓到了！”姑娘气得浑身直哆嗦，说完抓着大肚腩的手臂高高举起来，示意众人看。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大肚腩的脸上，想看看他什么反应，黎青却眼尖地瞧见姑娘腕上的运动手环，同时也从声音认出了对方——是四伙伴两次在科幻休息区电梯里遇上的那个活力女孩！
想不到她也进了这次的书本世界，还跟他在同一班地铁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大肚腩把手臂挣脱出来，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狠。
他直勾勾盯着活力女孩，有种无机质的残酷：“妹妹，说话要讲证据。
地铁上这么多人就因为我站在你旁边，你就逮住我，说我摸你，可有谁看见了吗？你问问大家有谁看见吗？”
大肚腩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近活力女孩，后者被他忽然沉下来的语调骇住，下意识往后退，原本占据上风的气势也弱了七八成。
那种好似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又来了，面对大肚腩的质问，所有围观乘客冷漠以对，他们原本看戏的神态发生了变化，古怪地注视着活力女孩。
女孩更加害怕，此时她隐约明白自己恐怕触犯死亡条件了。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叮咚，东门口到了，请从右侧车门下车，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we are now at dongmenkou。please get ready ……”
地铁车门无声开启，外面黑洞洞的站台却仿佛让活力女孩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跌跌撞撞地冲出车厢，将那些诡异的乘客甩在身后。
咔嚓。
极细微的声音犹如投入冰面的石子，砸开一个小口，将死一般的寂静打破，一切又恢复正常。
车门重新关上，在机械女音的播报中，地铁启动。
那是……什么声音？
黎青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然而只有列车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咔噔和周围乘客小声的窃窃私语。
刚刚是他听错了吗？
如果放在从前黎青一定会这么认为，但被【天山牌雪莲】强化了十倍的听力令他无比确信，那一声奇怪的咔嚓确实出现过。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声音呢？
活力女孩双手环抱胳膊，失魂落魄地站在站台上，地铁载着其他乘客继续前行，车窗玻璃像一格格大画框，从她面前划过。
黎青抓着车厢中央的栏杆，活力女孩略带迷茫的模样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他很确信女孩触发了死亡条件，但却说不清那条件究竟是什么。
黎青原本以为只要用道德准绳约束自己的行为就可以有效避开书本设置的陷阱，可现在这一条似乎不适用了。
活力女孩在地铁上被咸猪手非礼——黎青并不认为对方在撒谎，作为读者除非任务需要，否则绝不会无缘无故招惹npc，只能说明那个大肚腩确实摸了她又不承认，所以失德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黎青思考了一会，想不出头绪，便暂时将这事存在心里，。
七点半，地铁到达宁大附中，活力女孩下车后，列车上再没发生其他异常，让黎青渐渐有了种回到现实的错觉。
这一错觉在见到熟悉的老校门时上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学生们三两结伴，陆陆续续往里走，传达室的李大爷跟黎青打招呼：“黎老师早啊！”
黎青有片刻怔忡，李大爷在附中待了很多年，为人和善，整天乐呵呵的，平时喜欢捧个大花搪瓷杯喝茶，放很多茶叶特别浓的那种。
此时这个与李大爷长得一模一样的npc手里也碰了个一模一样的搪瓷杯，大早上的就喝上了。
好真实啊！
黎青感叹。
“黎老师？”见黎青没回应，李大爷抓抓花白的后脑勺又叫了他一声。
黎青回过神，笑着点点头，跟随人流往印象中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可以看到嬉笑打闹，你追我赶的学生，也有黎青认识或不认识的老师。
他不禁想起背景介绍里提到的怪物，但不论在地铁上还是校园里似乎都毫无异常的样子，那东西真的存在吗？
宁大附中只有三名体育老师，每个老师负责教一个年级段。
他们的办公室与文化课老师的不在一个地方，而是在体育馆旁边单独的那栋二层小房子里。
一层用来堆放各种体育器材，篮球，排球，羽毛球等球类，撑杆，标枪，跨栏架，还有软垫，卷尺码得整整齐齐。
黎青抓起一个篮球，转身，轻松跃起，做出个标准又帅气的投篮姿势，白t被拉上去一点儿，露出截瓷白劲瘦的腰。
虽然学校里除班主任外，每个任课老师要求到校的时间都是早上八点，但上午的体育课一般安排在第四节，所以在那之前黎青有差不多两个半小时的空闲时间。
现实世界中，他会趁这段时间把一层的器材全部擦一遍，然后去二楼备课，备完课正好十点半左右，再到教室喊学生去操场上课。
如今尽管眼前的一切都是书本虚构的，黎青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拿起放在门后的水桶和抹布去厕所打水。
三个体育老师中，黎青一直是到得最早的那个，此刻整栋小房子里只有他一人。
滴答，滴答。
有水声从厕所的方向传来，断断续续，隔几秒才响一下，好像哪个水龙头没拧紧。
黎青抓着抹布的手一顿，看看水桶，又看看昏暗的厕所间，然后他摸了摸小臂上缠着的【跗骨】，嘴角勾起个奇异的弧度，毫不犹豫地抬脚往前走，步子格外欢快。
厕所在一楼，跟器材室离得并不远，贴隔壁，不过门开在两个方向，男女厕位置并排，中间是洗手池。
洗手池里三个水龙头都好好地拧紧了，池底的瓷砖是干燥的，没半点水迹，黎青想了想，提着桶走进男厕。
清洁阿姨显然已经打扫过了，里面很干净，小便池没漏水，几个隔间门全都开着，同样一目了然，而且黎青发现那个水滴声好像小了一些……
哎，这么看声音是从女厕所传出来的。
黎老师摸摸鼻子，在女厕前站了会，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大开的门：“有人在里面吗？”
等了几秒，只有滴答声回应他，一下一下仿佛一把小锤子敲在鼓膜上。
黎青闪身进入，为了不被打扰，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厕所里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个小气窗，光线从那儿透进来，所以不算特别暗，黎青没去按墙上的电灯开关，主要觉得按了大概率也不会亮。
五个隔间，四个开着，最里面那个的门紧紧关闭。
滴答。
水声在空无一人的厕所里回荡，显得异常响亮，黎青仿佛什么也没察觉似的喃喃自语：“浪费水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话音未落，用力去拉隔间门，结果……没拉开。
黎老师不信邪，使出吃奶的劲儿，白皙的手背上淡淡的青筋微突，然而那门依旧纹丝不动。
？
黎青觉得这鬼不对劲，要知道关起门来是吓不到读者的！
他稍稍后退几步，抬起右手，【跗骨】裹挟着肉眼不可见的浓郁精神力卷住门把，轻轻一扯。
砰！
整扇隔间门被彻底拽了下来，奄奄一息躺在地砖上，黎青满意地收回锁链，打开【加强版小太阳】。
明亮的圆形光斑将里面的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跟其他隔间不同，这个小隔间是清洁阿姨用来存放卫生用具的杂物间。
墙上钉了几个钉子，挂着布拖把，塑料的长柄簸箕和扫帚套装放在低矮的水池边，池子正上方的龙头没拧紧，半滴水珠悬在口子上。
浓稠的红。
龙头下面的池子里已经积了一小滩水渍，手电光打过去一片血色，黏黏腻腻的，隐隐还能闻到一丝血腥气。
黎青试着将水龙头拧紧，结果发现已经拧到底了，但血珠还是晃晃悠悠地掉了下来，绽开一朵小花。
黎老师有些无奈，看来这龙头应该坏了，怎么办呢？
拆下来换个新的呗。
【跗骨】亲昵地缠住水管，蛇头在龙头上蹭了蹭，下一秒，硕大的虚影出现，对着后者啊呜一口将什么东西吞了下去。
啪嗒。
水龙头掉进池子里，黎青捡起来看看，没了鬼魂的附着，就是个很普通的五金配件，没什么特别。
黎老师只管拆不管装，他把水龙头扔回池子，拎着空水桶打算出去。
手电光无意间扫到被他摔在一边的门板，上面用黑色，蓝色和红色的水笔，圆珠笔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东西。
原本黎·弯仔·青对女孩子会在上厕所的时候写什么并不好奇，但秉着“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指向学习任务的线索”这一宗旨，他开始认真查看起来。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去各类补习班广告贴纸，上面有大半内容居然是考试作弊用的小抄！
数学公式，物理定理，化学方程还有古诗词名人名言……
不同的字迹，不同的笔墨颜色，显然这些宝藏是经年累月由好几届学生流传下来的。
而且这些小抄是写在杂物间的门板而不是蹲坑的门板上，还不容易被其他人发现，可以说考虑得相当周全了。
黎青忽然觉得自己从前上学的时候还是太老实，如果有这一手，考试途中假装肚子痛出来上个厕所，不就全会了，哪至于当二十几年的学渣？！
黎老师内心懊悔不已，却还是要扒着隔间门继续研究，然而剩下的内容大多不着边际，甚至还有人留言表白。
xxx，我爱你，笔芯~
xx，能做我女朋友吗？
xxx，我喜欢你很久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
……
手电光慢慢下移，在距离门板底端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那里有三道笔直的竖线，不是用笔写上去的，而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日六的样子真的好靓仔，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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