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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伴随着嫁衣女鬼阴森的语气, 阴气从偏院四散出来,那尊桃木雕的门神上溢出血来,那血鲜红如同嫁衣女鬼盖头上的血, 在盖头上的血滴落的同时, 桃木门神身上的血也滴落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

一滴滴腥红的血在铺着黄布的桌面上汇聚, 染红了黄布,流向那两个漆黑的灵位。

灵位与门神虽然阻挡了嫁衣女鬼, 让她无法从偏院出来, 但溢出的阴气仍在庭中肆虐,那阴气如寒风过境, 几个护法的年轻人立刻打起哆嗦来, 有人抹了一把脸,发现眉毛上已经结了一层霜。

“这是谁?”先前那位白然喊做表哥的人颤抖着问道。

白然盯着那红烛之间的嫁衣女鬼, 他虽然努力保持镇定,眼中却依旧流露出恐惧来:“那是几百年前的祖宗,因为犯了错变成厉鬼,被当时的家主,也是她的亲生父母封在了这里。”

说话的同时, 他感觉自己胸口阵阵发冷,那个被刀划破的伤口似乎结了冰, 他立刻向嫁衣女鬼的方向拜了拜,胸口的寒意这才减轻了少许。

“犯了错?”有人发出疑问。

“出嫁之日变成厉鬼, 还能是什么错……”

步步紧逼的阴寒之气让后面一个人闭了嘴,不敢再说话,几个年轻人都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连连向着嫁衣女鬼的方向拜了几拜, 口中念念有词:“冒犯老祖宗了, 冒犯了老祖宗了。”

站在铺着八卦布,摆着香烛魂番的祭台之前的白恒青也姿态恭敬,点燃三根香对着嫁衣女鬼的方向遥遥一拜,高声说道:“那可否请教老祖宗为何要大闹白家主家,是我们哪里冒犯了老祖宗。”

白恒青说话恭敬,姿态放得很低,连头也没抬,心里却十分疑惑。

小辈们不清楚这老宅里的情况,他这样的老人却是清楚的,特别是因为白然的爷爷,也就是白锡明的父亲死得早,他帮忙打理过一段时间白家,所以这其中的各种事务,他是最清楚不过。

老宅之内关着许多鬼魂,都是用来镇住这个老祖宗,让她无法出去,不仅如此,当时的家主白宗山更是摆五牲鬼宴,请了一位食了白家香火的孤魂野鬼,来镇守这位白家出的厉鬼。

是给那个孤魂野鬼的供奉断了吗?

白恒青心里不停猜测着,这位老祖宗理应不能走出关着她的那间屋子才对,为什么现在不仅走出来了,还焚毁了白家祖师爷的画像,这对于后人来说,可是大不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白锡明不在,白恒青说完话,微微侧头,看向了曾经有望继承白家的白然,对他使了个眼色。

在池深出现之前,白然已经在协助白锡明打理白家事宜,他从小察言观色,已经养成了习惯,白恒青一眼看过去,他就知道这位长辈要问什么。

白然走近一步快速道:“供奉没有断,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奉上新的香火。”

“让人去看看。”白恒青低声说道。

“好。”白然后退一步,溜出大门。

出了大门,那股似乎要将人冻住的冷意才减轻了一些,白然哈了一下手,戳了戳手臂,这才摸出手机来,在准备打电话的时候,他想到他那个父亲接到的电话,不由得停了一下,随后又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两句,这才打出去。

对面接得很快,语气也不是很好:“少爷,什么事啊,大晚上打过来?”

白然根本无暇理会对面的不恭敬,立刻说道:“去看看老宅里,供奉的那个野鬼的牌位,是不是有人对他不敬了。”

“那鬼地方也就我半个月去一次,怎么还会有人不敬……”对面的人嘟囔着,不过由于最近白家发生的事大家都有所震动,所以他还是去了。

“搞快点。”白然催促道。

电话那头传来走动的声音,白然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觉慢慢收紧,他回想起那晚白家发生的事。

在白锡明砸客厅的装饰电话的时候,他也醒了过来,那无尽的电话铃声,还有女鬼的问候,他当时就在门外看着,不敢进去,那无法阻挡的阴冷气息他也体会过,所以现在他还对手机、电话这类东西抱有恐惧感,就这样对方没说话,只有脚步声的电话,此刻就让他冒出冷汗来。

“快点。”他又催促了一声。

“急什么?”那边说了一句,又响起开门的声音,随后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回事?”白然立刻问道。

“断、断了!”那头是惊慌的声音,“那个牌位,我们一直供奉的无字牌位,断掉了!”

白然猛然看向老宅大门之内,那里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漆黑的鬼气,阻挡了视线。

老宅中庭,白恒青站在祭坛之上,手里执着香,向着嫁衣女鬼的方向拜了三下。

那香飘出的白烟在空中四散,白恒青面色越发严肃起来,这代表着对方不受这香火,如果受了,这白烟飘向的,应该是老宅偏院的方向。

不受香火,那这事情就会很难办。

“我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怎么,还要问过你吗?”女鬼的声音从偏院而来,她似乎感觉到了冒犯,说话的声音变得更冷,“你白家后人将我关在这偏院,不见天日,我现在杀了那个恶婆子,我还不能出来走动走动,看看现在的新鲜事物了?”

白恒青只觉得自己血液似乎要被冻住,那声音里带着寒意,而现在这种情况,一旦父母的牌位镇不住这位老鬼,那他就会立刻暴毙在这儿,这位老鬼存在了几百年时间,历代家主都没能把她灭了,还把她封印在老宅里,自然是因为没人对付得了她,自己,肯定也不行。

“还请老祖宗息怒,”白恒青连连作揖,“老祖宗想要什么尽管说,只求可以放过白家,我们会在庙里为你竖碑颂德,日日供奉,就算老祖宗需要活人阳气滋养,我们也可以给您弄来。”

“呵呵、哈哈哈哈,”白婉的狂笑声在偏院响起,“歌功颂德,日日供奉,那你倒是说,你歌的什么功,颂的什么德?”

白恒青突然卡住了:“这……”

“我死之日不过十七岁,在那之前,连这大宅的门都没有出过,我有什么功德?”白婉每说一句,红烛的烛火便抖动一下,火焰很快就由黄色转为青色,“而且他们说我什么?说我出嫁之前就失了名节,在大婚之夜怕被察觉所以自尽?多么好笑啊,什么都是你们活着的人在说,你们全都是这样看我,还要用活人阳气滋养我,哈哈哈哈!”

一股阴气从偏院门口扫过,摆在门口的桌子振动起来,其上摆放的桃木门神“格拉”一声裂开,从裂缝中涌出了更多的鲜血,很快染红了铺着桌面的整块黄布,腥红的血滴答滴答滴落在地。

“爷爷,怎么办?”缩在后面的年轻人都快哭出来,这模样看起来,下一刻就镇不住这位厉鬼,到时候他们是不是都会死在这里?

白恒青也没有想过这个情况,他之前让人布置在偏院外的符咒、门神、祖师爷画像以及白婉父母的牌位,都是为了镇住这位老祖宗,在老祖宗不被干扰的情况下问鬼,找出那个往白家打电话的鬼来,没想到这老祖宗直接冒出来说是她打的,这还怎么问下去。

而且布置了这么多,这位老祖宗也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祖师爷画像说烧就烧,符咒说没就没,连辟邪用的桃木门神也裂开,这些东西仿佛根本不管用,只有那两个灵位还立在桌子上,堪堪守住了偏院的门。

为什么会这样?祖师爷为什么不出现,门神又为何不起作用?

“请老祖宗息怒!”白恒青没有办法,他怕再次说错话,引起老鬼发怒,他身后还有白家后生要保护,所以只能拜了下去,“老祖宗想要什么可以尽管提,我们定当全力满足!”

说着,他向身后几个小辈使了眼色,那几个小辈反应很快,一个拉一个,全都跪了下去,想着偏院的方向跪拜:“请老祖宗息怒!”

“我想要什么?”白婉阴冷的声音似乎响在了每个人耳边,“我要这辱我清白,关押我数百年的白家所有人……死!”

白雾从偏院门口倾泻而出,那是凝为实质的阴气,摆在偏院门口的两个灵位浸满了鲜血,底座被染成血色,抖动起来,那幅度越来越大,似乎有一双手摁在了两个灵位上面,让它们不在片刻中倒下,而倾泻而出的阴气又在与这双手做着对抗,势要斩断这两个束缚着它的枷锁。

此时,白恒青也没有闲着,见劝说无效,立刻扑到祭坛前,拿起桃木剑与一旁的符咒,口中急诵:“地府阴司,驱邪避煞……

狂风忽起,庭内落叶枯草被吹向偏院,几道黑影摇摇晃晃从地下爬出来。

“……借我阴兵,降妖除魔。急急如律令!”

白恒青点燃手中符咒,整整青烟飘向从地底爬出来的黑影,那几道黑影立刻形态扭曲的往偏院跑去,他们有的拿着刀,有的拿着斧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动作却狰狞无比,齐齐砍向偏院之中的嫁衣女鬼。

那位嫁衣新娘并没有动,甚至头上的红盖头都没有抖动半分,在黑影高高跃起,向她砍过来的瞬间,位于她四周的烛火突然暴涨,火舌如洪水将黑影瞬间吞噬,不过片刻,那些黑影纷纷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烛火静静燃烧。

“不过普通小鬼,”嫁衣新娘滴血的盖头之下传出一声冷笑,“不自量力。”

见役鬼毫无用处,白恒青一咬牙,摸出另外的符咒来,今日开坛做法,他知道情况会非常凶险,所以准备颇多,光驱邪符就能铺满整个中庭。

他摸出一张写有雷字的符咒来,口中高念:“太一玄冥,丙丁之精。电光使者……”

空中惊雷乍起,随着白恒青的急诵的咒语,乌云从四方而来,遮挡了星月。

白婉却笑了一下,语气似乎有些怀念:“飞雷咒,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学的也还是这些东西,没有长进。”

“……符到奉行,不得留停。急急如律令(1)。”白恒青手中雷符往偏院一指,一道惊雷对着白婉直劈而下。

白婉身形忽动,眨眼间就不在原地,来到偏院门前,只留下一圈跳动着绿色火焰的红烛在原地燃烧,那惊雷却如同有眼睛一般,向着白婉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红袖之中伸出了一只苍白泛青的手,白婉并没有躲,而是抬手指向了桃木门神。

惊雷在白婉身上炸开,头上的盖头一动,随风扬起,那掀起的一角露出新娘血色的红唇,那红唇在笑。

桃木门神砰然炸裂,碎开的头颅疾飞而出,桃木碎片也四散开来。

红盖头扬起又落下,挡住了新娘微笑的血色红唇,嫁衣新娘的穿着依旧工整,仿佛下一刻就有花轿老接她,她直直站在偏院门口,那立在桌上的门神却没了。

白恒青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后的几位小辈立刻爬起来扶他,白恒青将口中鲜血吐到桃木剑上,挣开几个小辈,立刻从祭坛之上抓了一把符咒:“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要保全我白家血脉!”

“哈哈哈,”白婉阴冷的笑声飘在半空,“你且来试试!”

“乾降精坤,应灵日月……”白恒青再次在祭坛之前站稳,口中诵念咒语,将自己吐出的精血一点点涂抹于剑身,“……太上符命,摄威十方……”

四周风突然静了,似乎有无形的精气汇聚于剑身。

“乾降精坤,应灵日月……”空旷飘渺,而又阴冷至极的女声在空中同步响起,“……三界司命,莫不束形(2)……”

白恒青猛然瞪大了浑浊的眼睛,但他并不敢停下来,口中急速诵念,那剑身却如同握不住一般,渐渐向他的方向倾斜——

“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为活人之声,一道为鬼魂之声。

嫁衣之中苍白的手指并拢作剑,向着白恒青的方向遥遥一指——那桃木剑在白恒青手中徒然炸裂,炸开的碎片糊了白恒青满手鲜血。

“二爷爷!”小辈们惊恐的声音响起,如果白恒青撑不住了,那下一个死的,一定是他们!

“她也是白家后人,普通方法对她没用。”白然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来,他拿过地上染血的符纸,将尚且温热的长辈的血抹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桃木剑炸裂之后,摆在供桌上的牌位猛然抖动,那双无形的手似乎就要扶不住灵位,灵位已经倾斜了大半,眼看着就要倒下。

突然,一双活人的手从旁伸了出来,扶住了两个灵位,直接归正,让灵位继续立在供桌上。

白然立于供桌另外一旁,扶住灵位,看向与他一桌之隔的嫁衣女鬼。

胸口的伤口像是结了冰,呼吸变成了水汽从口中喷出,阴寒之气几乎要冻住他全身,但他不疾不徐的将手掌中白恒青的血涂在灵位之上,口中念道:“今白家后人司管不严,令白家罪人白婉之封印松动,看门老鬼不知所踪,还请白家列祖列宗显灵,救我白家于水火之中,恳请白家第七代族长、族长夫人速速来此,镇压白家罪人白婉,白家后人白恒青敬上。”

白婉发出一声尖啸,不管是白然口中的白家罪人,还是他口中的第七代族长,都激怒了白婉,她五指成爪猛然挥出,那两个灵位却如同一条无形的隔阂,将她的手挡在了另外一面。

白然不躲不避,再次高声喊道:“恳请白家第七代族长、族长夫人速速来此,镇压白家罪人白婉!恳请白家第七代族长、族长夫人速速来此,镇压白家罪人白婉”

狂风吹动着白婉的红盖头,似乎要将她带离这个地方,满院的红烛一瞬间熄灭,她的手却距离灵位越来越近——

她要毁了这两个灵位,她要毁了这一切!

“白婉!”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自天上而下,两道虚影落于灵位之上,疯狂抖动的灵位立刻归位,如磐石一般立在供桌之上,其中一道虚影衣袖一拂,穿着嫁衣的白婉蓦然倒地,狂风吹走了她的盖头,露出了一张美貌却稚嫩的脸,尽管她浓妆艳抹,脸上满是恨意,却也盖不住那脸上的天真与稚气。

她死之时,本就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

“父亲——”白婉厉声尖叫,双眼中血泪滴落,“母亲——你们死了也不放过我吗——”

两道虚影猛然上前,在少女凄厉的喊声之中,将她拖入了锁住她数百年的房间,符咒重新贴上,阴气被隔绝,两道虚影重回灵位之上,镇守此门。

白然猛咳几声,他的眉毛头发上满是直面阴气凝结的霜雪,双手仍在发抖,双腿软得站立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并不是勇猛无畏,而是他知道,如果不将白婉重新困住,那不仅是这些人,他也会死!

他并不想死,他必须这么做,来救这些废物。

“干得不错,”白恒青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赞许道,“可惜你身上没有我白家血脉,真是可惜了……”

原本仍在害怕的白然听到这话,却是脸色一沉,但他转过头去时,脸上又是谦卑的表情:“我能为白家做点事,报答白家的养育之恩就好,二爷爷您没事吧?”

几个小辈扶着白恒青走过去:“我没事,这白婉今天被你再次关进了屋里,困扰白家的问题解决了,我还得回去与锡明商量,如何处置这件事,还要查明守门野鬼为何消失。”

“不是她。”白然突然说道。

白恒青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白然道:“打电话的女鬼,不是她。”

白恒青立刻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天是一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女鬼接起的电话,”白然回忆着他在门外看到的情形,“那只鬼的压迫力没有这么强,她能突破白家重重禁制,将电话打进来,更像是一个意外。”

白然抬头看着白恒青:“而罪人白婉,她没有涂指甲,戴着金色指套,这很好分辩。”

“这么说……”白恒青因为震惊后退一步,“还有一只鬼?”

几人立刻看向了摆在祭坛之上的那个破碎的老式电话。

“不、不应该……”有小辈颤抖着说道,“刚刚确实是请鬼咒,没有问题。”

“流程没问题,真的没问题,我看着书的,”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小辈,手里还拿着一本笔记本,“确实没错,我记录下来准备学习的,二爷爷的流程和书上一模一样。”

“请错了,”白恒青倒是不在意,他直白道,“我也觉得不像是这个老祖,这老祖活着的时候,连电话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想着给现在的白家主宅打电话,看来是我们触怒了她,所以她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请错了人。”

几个小辈也不敢反驳,只有一人小心翼翼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白恒青接过小辈递过去的纸巾,包住流血的手,“再请一次,白然,你上!”

白然恭敬道:“谢谢二爷爷信任。”

从身着嫁衣的白婉被拖进小院之后,老宅中庭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轻轻吹着魂番飘动。

白然站在祭坛之前,手执毛笔与朱砂,重新画符。

几个小辈搬了椅子让白恒青坐下,又给他找来了热茶,让他在旁边休息。

而老宅另外一处,池深的房间里。

红衣女鬼趴在门边,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在白婉被拖回偏院之时,她焦躁起来,在屋内爬来爬去,爬了两圈快速来到柜子旁边,敲了敲柜子:“妹妹!妹妹!”

柜子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贴在柜子上的惨白鬼脸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红衣女鬼伸手在头上比划:“妹妹!”

结果她刚一比划,就因为没有支撑点从柜子上掉了下去,她也不气馁,再次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爬到柜子上:“妹妹!白妹妹被关起来了!”

柜子里的脸这才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他在柜子里伸出一只手,敲了敲柜子的另外一边,随后柜子背部如同有两扇门一样,被他从后门打开了,红衣女鬼一眼就看到对面放着一具棺材,那棺材上贴满了符纸,还有许多符纸散落在了地上。

她有些害怕,想要后退。

柜子鬼伸出一只手来,把她向那边推了推,另外一只手从衣服底下拿出一面镜子,递给红衣女鬼,那张惨白的脸上露出鼓励的表情,意思是:大胆上吧!少女!

红衣女鬼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着纸电话,她还是有些害怕,犹犹豫豫的往那边爬。

在她爬出柜子的时候,柜门咔哒一声关上,红衣女鬼猛然回头,只看到一堵雪白的墙壁,哪有什么柜门。

“鬼……”红衣女鬼面色扭曲,张牙舞爪对着墙面,“也骗鬼!”

她拿手猛敲墙面,对面丝毫没有反应,她不甘心又用头猛撞墙面,结果撞了个头破血流,那柜门也没有再次出现。

各种方法都无果之后,红衣女鬼只得十分生气地向墙壁哈了哈气,回头继续看向棺材。

如果要出去,不管是走门还是走窗户,都要靠近棺材,还有那满地的符纸。

这都是她惧怕的东西。

恐惧让她攀着墙壁,小心翼翼往门边移动,因为纸电话和小镜子她都舍不得丢掉,只得用一只手拿着两件物品,另一只手攀着墙缓缓前进,一只手移动实在是困难,所以她移动得非常慢。

突然一阵摇铃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猛然看向门外,眼神变得恍惚。

有人在叫她!

有人在问打电话的是谁,是她!

摇铃声让她一阵恍惚,手中一松,没有攀稳墙壁,直接从墙壁上掉落下来,突如其来的坠落让她猛然回神,她立刻蹦跶起来。

掉符咒上啦!

她慌忙扒着自己的胳膊去看有没有被符咒烧伤,扒拉了半天,却发现一点损伤都没有,她奇怪的戳了戳那张符,发现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这些东西突然就伤不了她了!

门外铃声又起,这下她却跟没听到一样,一只手拿着纸电话和小镜子,一只手疯狂扯着符。

这是她讨厌的东西,她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毁掉!毁掉!

“砰——”

红衣女鬼也不知道自己扯下了哪张符,那黑色的棺材板突然弹开,一个穿着清朝服装的人从里面弹了出来,他扭动着僵硬的脖颈,似乎是看了一眼红衣女鬼,然后一蹦一蹦的往门外去了。

抓着一把符咒的红衣女鬼被突如其来的僵尸吓到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门外再一次摇铃声响起,她才浑浑噩噩爬起来,跟着声音往外走。

祭坛旁边的几个小辈在窃窃私语。

“还没来,不会来了吧?”

“这白……少爷,是不是不行啊?”

“他说的是错的吧,二爷爷的请鬼,怎么会请错,他就是想表现一下。”

白然心里并不着急,他再次摇动手中魂铃,今天晚上无论是能不能找到这个鬼,他都活下来了,而且得到了二爷爷白恒青的赞赏,他本来今晚并不想来,想和白锡明一样找个安全的位置躲起来,他知道白婉要杀他,来老宅不就是寻死。

但同样,他也知道今晚是一个机会,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在白锡明的要求下,他还是来了。

他在老一辈面前表现一下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就只需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引人注意,几人都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是门板倒塌的声音,老旧的木门哐当落地,溅起一地灰尘,一个穿着清朝官员服的老僵尸一蹦一蹦从门里面出来,直直向着祭坛而来。

“不会是这个鬼吧?”小辈们看到僵尸出来,开始议论。

“我记得打电话那是个女的吧?”因为长久没有鬼出来,这里的气氛也放松下来,几个小辈看到僵尸也没有惊慌,因为他们觉得僵尸很好对付,比不知道在何处的鬼魂好对付多了,可以说是入门课了。

看到僵尸的一瞬间,白恒青却猛然站了起来。

白然也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魂铃。

僵尸对魂铃也会有反应,魂铃可以驱使僵尸行动,他也知道老宅里的僵尸到底是什么人,所以不敢再摇。

“我来!”一个小辈站了起来,觉得这是他的表现机会了,“叫错人了对吧,看完把他请回去。”

“滚回去。”白恒青从椅子上站起来,唾了一口,那小辈立刻不敢再说话。

白然将魂铃放在桌上,正欲说什么,他看到一个只有头和双手的女鬼在僵尸之后爬了出来,那女鬼头发拖地,一手在地上爬,一手还宝贝一样抱着什么东西,不过那东西藏在过于长的头发里面,看不太清晰。

在地上爬的那只手,手指干枯苍白,青色血管十分凸出,指甲非常长,而且尖锐,那指甲是血一样的红色!

打电话的是这个鬼!

“来了!”白然低声道。

另外几个小辈也小声说道:“这是一个男鬼,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女鬼,你还说她有着红色指甲,这哪儿有……”

“闭嘴!”白恒青小声说道,“别出声,等会儿这僵尸过来了,闭气凝神,不要呼吸,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辈们还想反驳,不过是白恒青在说话,他们表情依旧不以为意,却不敢说什么。

僵尸蹦跳着过来,所有人都听话照做,没有出声,也不敢呼吸,有小辈还捏住了自己鼻子,捂住了自己嘴巴,就怕犯错。

在民间志怪传说里,僵尸是通过活人吐纳之后的气味来分辨活人还是死人,他们每个人都受过关于僵尸的教育,都知道如何应对僵尸出行,就是他们不太明白,只需要符咒和魂铃就可以役使的僵尸,为什么白恒青还要如此谨慎对待。

难道这僵尸还能是什么僵尸王不成?

“嗯!唔……”突然有人泄了一口气,那僵尸立刻停了下来,转动僵硬的头颅,看向这边。

那人立刻捂住了自己鼻子,伸手疯狂指向老僵尸身后。

几人也看了过去,看到一个只有肩膀极其以上的女鬼跟着爬出来,她还好奇的打量着几个人。

红色指甲!

女的!

那小辈疯狂给其他人使眼色,就是这个鬼!

老僵尸的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这小辈也不敢再动弹,一股腐臭的气息直冲鼻腔,熏得他想呕吐,但他也不敢动,只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让老僵尸盯着看。

过了几秒,老僵尸终于没发现异样,从脸贴脸的状态上移开,继续向前。

此时的老宅门口。

池深终于从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下来,至于为什么不打车,那是因为他确实没钱。

为了赶时间,从公交车到老宅这段路,季星沉带他走了鬼道。

所谓鬼道,就是鬼走的路,在鬼打墙,或者无论怎么走都能被鬼追上的情况下,很多时候都不是因为鬼移动的速度有多快,而是他们有活人看不见的门道,可以从阴间赶路,直接来到活人前面。

这样来说,虽然从公司回到老宅,池深也可以走鬼道,但是距离太远,季星沉在阴间找路也需要时间,而且活人在阴间待久了,对身体不好。还有就是,池深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正常一点,老宅里的朋友也不会有危险,所以他才选择了慢慢坐公交车回来。

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有人要找他朋友们的麻烦,自然会给朋友们留点东西。

从鬼道出来,他们就直接到了老宅门口,今天和以往冷清的大门有所不同,守门人住处,亮着灯,在黑夜里还有几分温暖。

这盏灯自然不是留给池深的。

白家长辈今晚要在老宅布道场问鬼,作为守门人的贺老自然也需要在,他并没有进入道场里面,而是如同往常一样,守在老宅门口的小房子里,亮着灯等着一切结束。

没想到他还等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想到自己死在老宅里面的孙儿,他面色发沉,走了出去。

他的看法和白家一些小辈的看法一样,昨天一天没有见到池深,他认为这个人肯定已经悄无声息死在了老宅某个角落,死后变成鬼魂接的电话,所以才说那些鬼都是他朋友。再不济,也是池深在贺超死的那晚就知道了老宅十分危险,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住的地方,所以连夜跑路,而后白锡明打电话过去,为了气他们所以故意说出自己和朋友玩得很开心这种话。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不仅没死,还没跑路,这大半夜的,竟然还回来了,那打到白家的电话,可就和这人脱不了关系了。

当然,为了改善工作环境选择主动加班,导致回来的时候太晚,没有被白家的人蹲到这种情况,贺老那是想不到的。

池深并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他的,他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但是刚走到门口,一个老人就从旁边的小屋里走出来,冷着脸看向这边,训斥道:“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去哪儿了?”

出于尊老爱幼的原则,池深还是笑着打招呼:“贺老,晚上好,刚刚下班回来。”

贺老这下是真疑惑了:“上班?”

这个人在鬼宅住着还跑出去找工作上班了?

池深无奈道:“要恰饭的嘛。”

贺老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你在哪儿上班?”

“游戏公司。”池深答道。

作为老年人,贺老也不太清楚游戏公司声明情况,只能怀疑看着他:“那你还住这里?”

“我也想找个近一点的住处,但是没有钱,”池深说得很坦然,“白家让我借住在这里,我也不能浪费。”

贺老听着却是冷哼一声:“说到底还是要住在老宅,我劝你别成天妄想着族长之位,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池深看着贺老:“您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从未想过要当上所谓的族长,我甚至对现在还有族长这种位置表示很惊讶。”

“我误会了什么?”贺老鄙夷道,“你倒是说说,你说你在老宅交到的朋友,到底是谁?你又是和谁联合起来,想要害我白家,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族长的位置?”

池深因为困倦半阖起来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嘴唇勾起,露出一个瑰丽的笑意来,“我确实在老宅认识了不少朋友,你要见一下吗?”

一个黑影从他影子里冒出来,慢慢变得清晰显出五官,那是一个带着眼镜的清俊青年。

“你果然——”贺老发怒的声音在看清黑影五官后戛然而止,他似乎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自语:“怎么、怎么会……”

突然,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拔腿就跑,那速度完全不像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

跑了一半,他还不忘回过头来:“你!不得好死!”

池深疑惑转头打量季星沉:“怎么回事?”

他面前的人看起来很正常,除了正常得不像是一只鬼,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那能让贺老如此害怕的,也就只有这张脸了,或许贺老认识季星沉,可能在季星沉死了的时候,可能在季星沉活着的时候。

季星沉也思索了一下,最终摇头:“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或者说,我的记忆里没有他。”

“算了,”池深也懒得深究,现在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的几位朋友还等着他。

老宅里面,几个人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老僵尸终于要从他们面前离开了,按照他们所认知的僵尸习性,只要这老僵尸走出了他们十米开外,他们就能自由呼吸。

几人都死死盯着老僵尸的跳动的双脚,那老僵尸已经走到了老宅门边,距离十米的距离越来越近,还有两米,还有一米……马上就可以呼吸了!

突然,老宅大门发出厚重的响声,有人推开了大门。

一个容貌英俊的青年出现在门后面,看到如此多的人站在庭院里,并没有表示出半分惊讶,而是笑着打招呼:“嗨,大家……晚上好啊。”

几个人立刻看过去,全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只老僵尸感受到活人的气息,也缓缓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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