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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惊变


事实上, 在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从施莺莺口中说出来之前,不少人都持有跟这位雄鹰基地的学者相似的想法:

其实偶尔放慢一点脚步也没什么不好吧?大家现在赶进度赶得那叫一个没日没夜,再加班下去就要猝死了, 真的, 半点不夸张。

然而施莺莺的这番话当即把这位敢来当面询问的人,所代表的背后所有的反对者都吓破了胆。

虽然听起来很吓人,但介于施莺莺从来不说假话——是的没错她只会选择性地说部分真话来坑外人, 还真的不会对着自己阵营里的人说谎——这个消息便格外令人恐惧不安了。

这位前来提意见的雄鹰基地的学者也不例外。他当场就被施莺莺语焉不详的这么一句话给骇了个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之后, 便一迭声地追问道:

“怎么会这样,施老板?好歹看在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哪怕没能弄懂您的用意, 也在老老实实地跟着您的脚步往前紧赶慢赶, 听话得要死的份上, 能不能给个准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可是长空基地里最有办法的人了,要是连您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就真没人知道了!”

施莺莺本就有此意, 只不过要借着这个流程,让所有人都意识到“立刻研究出疫苗的紧迫性”而已。

眼下既然已经有人实在不堪压榨,起了这个头;又有人过来把意见摆在了明面上,在得到了自己的回答后愈发担心;这人的身上还带着录音设备, 一看就是代表绝大多数反对者有备而来,今天她说的话必然要被公布在实验室里, 施莺莺也就不瞒着他们了: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答案,那么三日后,在实验室内召集所有与你想法类似的人, 我一定能给你们个交代。”

等这人惊疑不定地领命离去后,系统才满头雾水地开口问道:

“你能给他们个什么交代?虽说病毒这次毫无预兆的衰弱的确是难得的良机,但长空基地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才,就算错过这次机会,把相应数据全都保存下来,留待日后慢慢研究也不是不可以……”

它说着说着,便在施莺莺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慢慢住了口,半晌后才敢小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你知道了多少?”

施莺莺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在褒奖系统识时务的退步,又像是在嘲讽它上面的那个更高的、更难以违抗的存在,终究功亏一篑:“从一开始。”

“这不可能!”系统惊诧得都破了音,“按理来说,你每个世界的记忆都会被清洗掉,就算你之前曾推断出‘上面’的身份,也早该在更换世界的过程中忘掉了,你怎么可能还记得?”1

然而施莺莺并没有正面回答系统的问题,反而换了件看似不甚重要的事情,就着这个新话题聊起来了:“你似乎对我很熟悉的样子。”

“每次我记不得部分人物的名字时,你会默契地提示我,给我举人物提示牌,很多时候甚至还不用我求助,你的援手就已经伸过来了。”

系统底气不足地反驳道:“这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这样做的可不仅只有你一人。”施莺莺继续道,“我第一次见谢北辰的时候,只觉他莫名眼熟,甚至不是那种‘看着脸熟’的感觉,而是那种因为相处太久,所以烙印在灵魂里的熟悉与默契。可不管是原主还是我的记忆里,都与他从未深交。”

“如果说你们是来阻碍我的,可看你们的行事作风,又完全不像;如果说你们跟‘上面’的那位是两路人,可是看你这束手束脚的样子,分明又在它的管辖之下。”

“据此可见——你姑且不论——我和他已经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还并肩战斗过;而我能容忍这样一个对我知之甚详的人站在我的身边,与我并肩作战,心中却没有半点杀意与不耐,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在系统的沉默里,施莺莺得出了已无比逼近真相的,对“谢北辰”此人的结论:

“他必然为我流血、甚至为我而死过,以生命为代价换来了我的容忍与信任。”

“说完了这个人,那就让我们再说说异能衰退的事情。”她话题一转,终于回到了令无数长空基地的异能者们困惑不已的那个过分紧迫的时限话题上:

“在原主的记忆里,异能莫名衰退的情况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要是当时,异能衰退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足以让异能者与普通人无异的地步,那么根据傅墨霆得到的‘终结末世的关键在原主身上’这条预言,为了稳定异能,维护自己的地位和统治,他早就该徒手掏了原主的心脏,而不是慢吞吞地等到好几年后才动手。”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系统的注意力很神奇地偏去了一个奇怪的方向,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施莺莺者容易跑偏:

“你记得原男主的名字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太不容易了,傅墨霆九泉之下有知,应该也瞑目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施莺莺温柔道,“死者为大嘛,对每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们,我都会心怀敬意和悲伤地记住他们名字的。”

系统:“记住名字很有可能,心怀敬意我看未必。”

“说正事。”施莺莺屈起食指,在桌子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虽说此刻没有外人,但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场,也只能从她无波无澜的表情推断,她在思考极为重要的事情,根本没人敢上前打扰她:

“可眼下异能衰退的速度和程度太不正常了。虽说现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甚至普通异能者们根本感受不到变化,但作为异能者中,位于实力金字塔顶端的精神系异能者,身负‘精准分析’的我,最能感受到这种变化的背后潜藏着的危机。”

“这次的衰退实况,与原主记忆中的截然不同。原主记忆中的异能衰退,是不分情况针对所有异能者的;但这次的异能衰退所针对的,只有我一人。”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施莺莺笑了起来,然而只有位于她脑海中的系统才能瑟瑟发抖地辨认出,她的笑意里半点真心都没有,只有满满的冷意:

“我觉醒了最罕见也最强大的精神系异能之后,异能衰退的强度便只针对我了;绝大部分人的异能强度都只是在缓慢下降而已,可到了我身上,便让我现在连精神力都无法外放了,对精准把控和分析数据的能力也在飞速衰减,就好像专门有什么人要为难我似的。”

系统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半晌后才语气滞涩地承认道:

“……你说得对,的确如此。”

“而且这种病毒也很奇怪。”施莺莺扫了一眼桌上的报告,这些天来源源不绝呈现在她面前的数据,已经堆成数座小山了,也就物质丰足的长空基地能拿得出这么多纸写报告:

“精神力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空之又空的东西,怎么会有病毒能够进化到可以直接以它们为食?它们简直不像是与我们同在一个世界的生物,更像是高纬度的生物投放进来的,类似于‘bug代码’之类的东西。”

说完这番话后,施莺莺便不在多言,倒是弄得就差最后一道身份没被看穿的系统本人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战战兢兢地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上面’在针对你,那你打算干点什么?”

“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情。”施莺莺温声回答道:

“它想通过削减精神系异能的方式,让我的身体衰弱下去,引发长空基地的内部叛乱,让掌控力不再、威慑力不再的我死于我的部下之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可能一直都有人忠于我。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任谁都可以背弃往日的誓言与情谊,对伙伴和战友痛下杀手,而我想,偌大一个长空基地,足以成为这种极具煽动力的筹码。”

哪怕在谈论自己未来将要经受的背叛和死亡之时,施莺莺的声音依然十分平静,可蕴藏在这份平静中的,是能够撼动天地的大威能,是人类精神中最璀璨的光辉:

“所以我要更快下手,先走一步。”

“我就算是被世界之外的伟力针对而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我的死亡要为后人引路,要为他们破开黑暗,引来光明。”

——就这样,三日后,长空基地实验室里人才齐聚,无一缺席。

他们中的确有人心存疑虑,想要在今天从施莺莺这里得到个解释;有人虽有疑虑,但还是愿意相信施莺莺,觉得今天的会议可来可不来,但还是姑且来听一听;然而更多的人是被同伴硬拖来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怀疑过施莺莺的决策,眼下站在这里,只不过是碍于人情和从众心理而已。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了,那么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施莺莺环顾了一下全场,开口道:

“我知道现在的工作强度让诸位十分为难,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如果异能衰退的情况没有好转,依然这样持续下去,那么再过一年,我就要死了。”

这个堪称爆炸性的消息尚未出口,施莺莺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她向来如此,从不以全部真心待人,哪怕决定借力打力、开诚布公,也要提前做好最坏的准备。

于是在她的命令下,长空狙击队早已在远处架好了最先进的晶核枪。这种枪支的子弹在造成贯穿性伤害的同时,还能斩草除根地造成爆炸性伤害,别说异能者了,就算变异丧尸来,也得被安排个明明白白。

不仅如此,她还请来了本该坐镇雷霆基地的谢北辰埋伏在暗处。在推断出自己和谢北辰在别的世界也有交情,而这人绝不是那种会对自己捅刀子的卑鄙小人之后,她利用起这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可以说眼下,放眼全燕都、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正在被空间系异能者和长空狙击队齐齐注视着的这间小小实验室安全。

然而出乎施莺莺意料的是,怀有异心、情绪浮躁的人,竟然……

如此之少。

正如她所推测的那样,这次的异能衰退与原主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实验室里的学者中,的确有几位侥幸觉醒了异能的人,但他们的脸色依然红润得很,颇有光泽,半点看不出来衰竭的迹象;可施莺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精准分析”的异能正在飞速衰弱下来。

原本在她眼中,会被自动分解成各种几何图形和函数图像的人脸、桌椅板凳、鲜花绿叶等画面,都在自动回归这些事物最本质的样子。她再也无法用这种特殊能力,在见到他人的第一眼便判断出他的品性是否值得信赖,是否够资格为她所用,进入长空。

——可在无数轮回世界里锻炼出的能力,是不会随着异能的减弱而消失的。

就这样,做好了最坏准备的施莺莺迎来了她意料之外的东西。

她看见了人心浮动,看见了人皆逐利,看见了背叛与离开。

有不少从别的基地被送来的学者们开始想,要不要将这个消息报告回去;也有不少长空基地内部的异能者兼学者们开始蠢蠢欲动,试图趁着这座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开诚布公虚弱下去的时候,趁机为自己谋点好处,篡夺权力。

然而更多的人一听这不祥之言,便纷纷争先恐后地开口,或安慰她不要这么悲观,或恳求她告诉大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满怀希望劝她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竟衬得心怀不轨的那些人的数量,看起来少得可怜。

数百人的言语交织在一起,那迎面而来的、半点不掺假的担忧,几乎要将未能算到这一点的施莺莺,给兜头淹没在这无边无际的,温暖的海里:

“这是怎么回事,施老板,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了?”

“对啊,你得说清楚点,我们才能帮得上忙。”

“是得了什么重病吗?是不是癌症?如果是的话,我在雄鹰基地有个认识的朋友,末世前是做医生的,只要你能造出相应医疗器械,我这就发电报让我们那边把这人押送过来给你治病。”

“施老板,这种丧气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你看看你治下的长空基地多好啊,名声远扬得让最东边的那群人都想过来投奔你,前些日子还发来电报讨论这事儿呢,最后被通讯处的人用‘冒着被丧尸啃得七零八落的风险,穿越大半个中国只为了换个地方住’这种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这才打消了那边人的念头。”

“我说句不吉利的,就算你没了,那谁能上位接管长空?接管了长空,就约等于接管了燕都,这……根本没人有你的能力、手腕和威望,谁敢在这时候趁火打劫上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是不是异能衰退的情况影响到你了?我们虽说没什么感觉,但袁姐前几天也提过自己不舒服的事情,是不是越稀有、越强悍的异能,就越受这种负面影响?”

“施老板也别这么悲观,没准异能衰退的情况过段时间就自己消失了呢?”

“是啊,这段时间我们加紧研究药物,你好好保重自己,再暂缓对城外丧尸的清理,把狙击队召回来保护你。双管齐下,肯定不会有大问题。”

“你年纪轻轻的,很不该这样心怀死志。哪怕多挣扎一下呢?”

在满室愈发高涨的关切声中,施莺莺抬了抬手,虚虚向下一按,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原本满室鼎沸的人声便刹那间消失了,半秒钟前还热闹得仿佛菜市场的实验室,此刻已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她在长空基地内的威望多高,就此可见一斑。

“你们以为我是想要在死前,见到能够消灭丧尸的药剂,好让我自己安心吗?你们以为我是想要抓紧时间研发出能够巩固我话语权的东西,好让我如果失去异能,依然能稳坐高位吗?”年轻的黑发女子含笑与实验室里的学者们视线相接,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诸位。”

她虽然半句重话也没说,可不少心怀叵测的人被那双暗蓝色的双眸看过后,只觉神魂大震,宛如被一桶冰水洗过三魂六魄,连带着心中所有的算计都被看穿了,便情不自禁地涨红了脸低下头去,任由施莺莺的声音回荡在所有实验室人员的耳边:

“我深知‘功成不必在我’的道理。只要你们这些人还聚在一起,那么终有一日,结束末世的钥匙要诞生在诸位的手中。”

“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如此催逼,让诸位紧赶慢赶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话音未落,就在脑海中听见了系统的阻止声:

“施莺莺!别说了,别再说了——”

这个系统虽然有的时候很傻逼,有的时候又在“上面”的压制下做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只是个负责举人物提示牌的工具统,但偶尔……

在极其偶尔的时候,这个系统会展现出与施莺莺不相上下的机敏与聪慧。

就好比现在,在实验室里久负盛名、智慧超群的数百名学者,都没能搞懂施莺莺的想法的当口,它就明白施莺莺这是要干什么了。

原主的体内为什么会有只有丧尸才会有的晶核?

它和施莺莺一开始,都以为这是原主被家庭压迫所致,情绪波动太剧烈又不敢表现出来,以精神力的形式被压缩成了这玩意儿。

然而根据这些年来对所有异能者的观察,像原主一样,以活人的躯壳拥有晶核的,只有她一人。

遭遇悲惨的人并不是没有,有更多人的遭遇比原主还要凄惨百倍:

有的女孩十多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卖去了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山村,多次逃跑未果后被打断了双腿又割了舌头,成天只能呆在猪圈里,一年接一年地生孩子给“丈夫”传宗接代。

如果不是末世让那个村子里的人全都变成了丧尸,只有她因为多年来太过苦痛而直接变成了异能者,怕是再给她二三十年,她也无法离开那种黑暗的地方,只能等死。

有的男人太重义气,一听说朋友身患重病,便倾囊相助,拿出了自己原本准备做生意的五十多万去给朋友治病。他的朋友见到这笔重金后泪如雨下,还打了欠条,说一定慢慢还钱,可不过三月后,这人便因为吸毒过量,又欠了赌场一大笔钱,死在了冰冷的水中,借给他的那笔钱自然也没有要回来的指望了。

就在此时,他的母亲又被查出身患白血病,需要换骨髓,哪怕这笔钱没被骗走,可对于天价治疗费而言,也不过杯水车薪。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骨髓库那边很快便传来了消息,说有能成功配型的捐献者,而这位捐献者也同意了捐献,不过不是无偿的,她私下里跟男人要了好一大笔钱,说要给自己当营养费。

为人子女者,有谁能将养育自己的父母看得更重?他当即便答应了这个要求。结果就在他借了高利贷,求爷爷告奶奶地凑齐了第一个疗程,做好全套检查后把母亲亲手送入病房的那一刻,传来一个天降噩耗:

捐献者喜欢的明星突然要开演唱会,如果如期做捐献手术的话,漫长的修复期绝对无法让她成功追星。为了能够与心爱的明星近距离接触,这位捐献者立刻人间蒸发,原地失踪,医院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失效了。

虽说她在失踪前,把私下拿的钱全都退了回去,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骨髓移植的过程十分痛苦,过程中几乎要将患者的骨髓抽出不说,手术前还要做大量的让患者的骨髓失去正常造血能力的药物,好让捐献者的健康骨髓一换上,就能正常工作造血。

就这样,捐献者为了心爱的明星临阵脱逃的同时,也顺手宣判了他母亲的死刑。虽说后来他找到了律师,险些成功起诉这位临阵脱逃的捐献者——确认捐献后临阵反悔是犯法的,要进局子的——可他的母亲,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比起这些人的痛苦来说,原主的痛苦都显得可以忍受起来了。

可为什么就连人生经历如此颠沛波折的两人,都没能产生晶核,只有原主产生了?

施莺莺半晌都没有应声,系统心下便愈发慌张,连声劝道:

“别看这帮人现在的心是好的,可谁能说得准以后?他们不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

它又絮絮叨叨地劝了好半天后,施莺莺终于有了反应,年少高位的长空基地领导者忽然在精神世界里,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里不含任何意味,却仿佛将她日后的路都看完了,走尽了,而她在这个世界的命运,乃至这个世界的未来,都要因此尘埃落定:

“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异。”

“你不懂人类,没有人类的心,只能按照‘人心叵测’的理念,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们。”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系统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论点来反驳施莺莺:

在机械盛行的星际时代,没有感情才是常态;像施莺莺这种能体察人心,有着与古地球上的古人类十分相似的喜怒哀乐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基因残缺者”。2

“但我不一样。”在系统长久的、无言以对的沉默中,施莺莺开口继续道:

“我在见识过人心险恶,又被背叛过多次后,已然练得一手操控人心的手段,实不相瞒,这些话语虽然能令别人热泪盈眶,感动不已,其实根本不能打动我。可即便如此——”

她单方面终止了与系统的对话,只留最后一句回荡在精神世界中,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我也依然相信人性,相信未来。”

在精神世界以外的现实世界里,一人一统的对话全程不过耗费数秒钟而已,半点异常都没有。

于是施莺莺站在高台上,对着台下数百双或焦灼或疑惑、或不安或担心的双眸,宣告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是丧尸病毒抗体的持有者。”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比之前的对她身体状况的关心还要热烈千百倍的议论和询问声立刻哗然地汹涌了起来:

“施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吗?”

“怪不得这段时间来,你一直没有安排我们进行病毒灭活实验,原来是这样啊!”

“施老板,虽说这个消息的确能帮上我们的忙,但我还是得劝您三思而行。据您所说,这段时间的异能衰弱已经极大地影响到了你的健康状况,那么再从你体内提取丧尸病毒抗体的话,必然会造成更严重的、不可修复的损伤!”

不难怪他们的反应如此激烈,实在是施莺莺的这一举动太无私了,甚至可以说无私到了骇人的地步,就跟对着饿了快十天的灾民打开自家粮仓说“我这里有吃的”没什么两样——

但凡这帮人里有一个半个心怀不轨的,这便是开门揖盗,以身似虎!

然而施莺莺半点反悔的迹象都没有,还在继续道:

“长空基地资格最老的人们应该还记得,我在抵达这个基地的开头那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发烧,直到后来觉醒了精神系异能,我的病情才略有起色。”

“可我近日发现,原本只该存在于丧尸体内的晶核,竟然在我的体内也有存留。于是我便分析了一下它,便得到了一个让我本人都惊讶不已的消息,这枚晶核,赫然便是在我刚刚抵达长空基地不久,重病昏迷未醒的那段时间形成的。”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用她说了,但凡是个长了脑子的人,都能推断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施莺莺虽然在赶往长空基地的路上意外感染了丧尸病毒,但因为她本人是极为罕见的丧尸病毒抗体拥有者,所以这东西竟没能如常态一般将她变成丧尸,可部分病毒的功能依然留存了下来,将她的精神力压缩成了晶核。

对于颇受丧尸之苦的末世人民来说,这无异于天降福音,是生的希望,是未来的象征,更是末世结束的开始:

长空基地之前研发的,一直都是药剂,比如土壤恢复剂和异能恢复剂,因此航空基地实验室的人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要研发的药剂,也是能够将丧尸消灭的药剂,仅此而已。

但在施莺莺承认了自己是丧尸病毒抗体的拥有者之后,这些可以说汇集着全国最顶尖智慧的学者们,也终于明白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要研究的,不仅仅是消灭丧尸的药剂,更是能够带给千千万万普通人和平安宁的疫苗!

如果这东西真的能够被研发出来,那么从此往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因为不慎受伤而被迫变成丧尸,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生离死别,不会有任何的刻骨悲伤。

在无数人炯炯的目光下,黑发蓝眸的长空基地领导者从高台上翩然走下,弯下腰去,将一位惊喜过度、险些跌倒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扶起。

她迎着这位年迈的学者似悲还喜、又因为要送她去死而满怀愧疚的复杂眼神,笑道:

“虽说‘功成不必在我’,但我愿亲自以身试药,所以功成必定有我。”

“除我之外,这四五年来,我再未见到任何一位丧尸病毒抗体的拥有者;可根据我的身体状况来看,留给我的时间,委实不多。”

她双手一拍,发出一道清脆的击掌声,回荡在人头攒动的实验室里,不绝于耳,便宛如与这些人、与长空基地,也与千百万尚且存活在末世的人定下未来的契约:

“所以行动起来吧,各位,我们还剩——也只剩最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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