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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全都赌输了 ·


青诀赶到万经宗, 齐陵正站在窗边看雪。他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衣衫底下可见端正的美人骨。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回眸淡淡地看向她, “青诀,你来了。”

她来得很急, 如疾风骤雨, 到了他跟前又猛然停下。

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将全部的经过都捋了一遍,最终所有的环节都指向齐陵。

他先是来解开血契,借故邀请她参加宴会, 然后将她步步引入圈套。那场宴会就是他和华天景联手布下的,为的就是激怒邹子彦来杀他,然后暴露出他入魔之事,将他除去。

青诀原以为他是真的想帮自己,没想到自己又一次在他身上翻了车。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真的很陌生,他两世都在她想要信任他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

青诀气到发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陵淡淡笑着,“看来你都猜到了。”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之事,华天景也不能有这样的算计。”

青诀咬紧牙关, 质问他:“齐陵, 你为何一直要害我?前世如此,今世亦如此!明明说两不相欠的人是你!”

“我不是想害你, 我是想帮你。”

青诀笑着点头, “是,你是想帮我, 你害我徒弟也是想帮我。”她走到他跟前,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他侧过的脸瞬间变红,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离间我师徒二人,背地里联手华天景,逼迫我离开首宗之位,都是想要帮我。”

青诀笑出了声,眼中憎恨,看到这张前世让她爱之如命,又恨之入骨的脸,她抬手又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齐陵,你就这么帮我的?”

齐陵硬生生抗下,擦去嘴角的鲜血。

他能预料到她会生气,可还是这么做了。

或许是想证明自己在她心中还有那么一丁点分量,可最后只证明了自己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他笑着看向她,眼底有种疯魔的色彩,“你留他在身边迟早会害了自己,你舍不得下手,我便帮你下手。”

青诀压下的愤怒再次冲破理智,她抬手给了他第三个巴掌,“齐陵,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他是我徒弟,是走是留我说了算!与你有什么干系?”

她的每一个巴掌都用尽全部的力气,齐陵撑着桌沿,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前世他违背天理将你娶回魔宫,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今世潜藏在你身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撑起身子,惨笑着看着她,“我又不喜欢你,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向冷霜如剑的齐陵,竟是疯魔了。

青诀后退两步,心中怒火仍旧灼烧着,“齐陵,你若恨我,尽管来报复我!你动我徒弟,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转身离去,衣袖划过凌冽的弧度。

门口的霖岚看着齐陵,眼中露出怜悯,“我以为你一辈子都能维持冷静,结果还是疯魔了。”

齐陵笑了笑,眼眶微红,“换做你会甘心吗?你把她视作一切,你在她眼里却什么都不是,还要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不甘心,但如此我已经满足了。”霖岚回答得很快,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停下,“齐陵,我记得你说过你最讨厌我这种不择手段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

他说完也随之离开,留下他一人成了笑话。

齐陵撑着起身,看着红肿的面颊。镜中人在嘲笑自己,他也在嘲笑着他。

笑着笑着,嘲讽又变为了怜悯。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魔怔地伸手,触碰镜中的自己,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离开的青诀坐在马车上走神,短短的时间里想了无数的方法。她忽然问霖岚:“无论花多少钱,出多少力,我要两个月之内把察管会的实权拿到手,你能办到吗?”

霖岚点头,“能办到。”

“还有太原宗,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收买。”

“是。”

“把雷霆的罪证都交给我,下一次七宗会,我要他身败名裂。”

霖岚有些迟疑,“如此会不会太着急了?我担心华天景狗急跳墙。”

青诀闭上眼睛,稳下心神,“我没时间了,我要在两个月之内除去剑华宗和雷冥宗。”

马车飞速往回跑,霖岚停顿了很久,“宗主你……是下定决心要保少主了吗?”

“我不能看着他死。”

霖岚压下苦涩,“是,我会安排好一切。”

……

七宗大会那天,所有人都来得很早。

就连天刀宗的天罡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早早到场。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大会牵扯到上次妖魔之事,预感到今日可能要变天了。华天景准备好一切,信心满满,这次一定要让青诀失去最大的助力,到时候首宗之位就会回到自己手上。

百宗到齐,大会开始。

华天景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冠,准备起身,青诀忽然甩出一封血书。

这是什么?

雷霆看清上面的名字,神色大惊,正要将血书销毁,一道雷光击中他的手背。

他惨叫了起来,面色惨白地看向华天景,“华宗主救我!”

那眼中的惶恐让华天景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用来定雷霆罪过的证据!

上面记录了他荒淫无度、虐杀女奴的所有经过。

这不是苏隐收集的把柄吗?

居然被青诀拿到了!

华天景第一时间不是担心雷霆,而是担心苏隐是不是也藏了自己的把柄,被青诀逼问出来了?

可随后一想,自己做事向来干净,又稍微安下心。

这份罪证一拿出来,雷霆几乎无可辩驳。

他坐在底下,汗水打湿了衣襟,他狡辩:“这些都不是真的!这些都是污蔑!华宗主,你快帮我解释!这些都不是真的,你最清楚了!”

青诀冷笑道:“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察管会大可派人去搜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不是全是真的。”

华天景知道这些东西拿出来,基本已经板上钉钉,如果这个时候还维护他,只会将自己牵连进去。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雷霆,早就提醒过他有些事做不得,可他偏偏管不住自己!

他狠心甩开雷霆的手,“雷宗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老夫真是看错你了!”

被甩开的雷霆心都凉了一截,自己为他鞍前马后,背了所有的黑锅,最后却被他无情地舍弃。他又冲过去抓住他的衣袖,“华宗主,那些事你最清楚了,你最清楚的!”

现在百宗就在门外看着,华天景担心他说出不该说的,将他扶起来时告诉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雷霆浑浑噩噩地点头,没遭遇过这样的变故。他和华天景一手遮天了这么多年,有时候难免会放松警惕,做过很多出格的事,现在想来给自己埋了多少隐患。

华天景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放纵他做下这些事,又让苏隐收集雷霆的把柄,是为了有朝一日这条狗不听话的时候,用来除掉他,没想到最后却除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他愤恨咬牙,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察管会查明真相,将雷霆关入牢中听候问审。

七宗只剩下六宗,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谁能想到青诀这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拿到罪证。

符修宗的符久在下面瑟瑟发抖,甚至有些隐隐后悔上了剑华宗的贼船。

苏隐在她手上到底说了多少秘密,根本就没人知道。就连华天景都在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大会继续,华天景再也没有得意的神色。他偷偷观察过青诀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戏谑的、胜券在握的眼神,让他都不敢站出来说那件事。

她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对付自己了?

还是故意唱的空城计?

他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除去青诀,“还有一件事,首宗可别忘了。青雀宗少主邹子彦化魔伤了齐宗主,现在仍旧在逃窜不肯露面,身为他的师父,首宗大人是不是也该如自己承诺的那般,引咎离位?”

青诀问他:“证据何在。”

华天景命人带上所有证人,那些人皆是从万经宗出来的弟子。青诀看完冷笑了一声,嘲讽地看向齐陵:“齐宗主,你何必装模做样找出这些弟子,你自己站出来指认不就行了?”

齐陵面上的红肿已经消散。

他垂下眼眸,掩盖苍白。

青诀收回视线,抬手让青黛带人上来。

那人一上来,全场哗然,有些人都止不住内心的畏惧。

这、这怎么带到这里来了?

青诀问那些弟子:“你们确定那天看到的是他吗?”

弟子们疯狂点头,都害怕地往后退,“就是他!那天杀人的就是他!”

华天景刚察觉出不对劲,那人就撕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原来是障眼法!

众人脸色百变,华天景胸口闷痛,没想到青诀会这么聪明。

他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齐陵身上,“齐宗主,那天是你和他过招,那人是不是邹子彦,想必你一定很清楚!”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齐陵沉默不语。

因为那天的邹子彦为了保护青诀,不管多艰难地情况下都没放出螭尤。

见他沉默,便知没有证据了。

华天景只能另作计划,“可是首宗也没法证明不是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邹子彦上问天石一问!”

这种模棱两可之事,需要上七宗进行投票,只要齐陵站在他这边,拿到四票,青诀就死定了。

青诀没有反驳,而是问齐陵:“齐宗主觉得呢?”

她的神色真的很冷,这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齐陵知道她已经策反了太原宗,自己就算站在华天景那边也无用,因为天刀宗会弃权,雷冥宗已经失去了资格,而七宗表决需要过四人才能成立,所以他即便支持华天景也没有用。

他选择:“弃权。”

华天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现在很需要齐陵的支持!因为雷霆不在了,他少了一票!

青诀又问天刀宗:“你呢?”

天罡自然是弃权,修佛之人不爱理会俗事。

青诀又问向太原宗,“你们呢?”

太原宗得了她的好处,又被她用把柄威胁了,自然是没脾气地支持她。

他擦着冷汗不敢看华天景,谄媚道:“自然是唯首宗大人马首是瞻。”

华天景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为了拉拢太原宗,送了多少东西给他,结果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等回去、等回去后,他一定要找太原宗算旧账!

“华宗主,你觉得我需要继续问下去吗?三个宗门没一个支持你。”青诀坐回原位,讽刺地看着华天景,“就算我来支持你也没用了,已经不够四人。”

华天景猛然起身,他已经无法掩藏心中的憎恨,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青诀,我不信你还能颠倒黑白!如果下次七宗会邹子彦还不能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你青雀宗就是在互相包庇!”他说完拂袖,愤恨离去。

青诀望着门外的百宗,她知道这件事拖不了多久。因为她堵不住这么多人的嘴,只会在百宗间慢慢失去声望。

她站在第九层玄天塔上看着百宗离去,霖岚来到她身后,问她:“宗主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或许能保住邹子彦,但这样一来她就保不住母上留下的遗愿,也辜负了霖岚留在她身边的心愿。

青诀轻声说:“没关系,失去的一切我会再次拿回来。霖岚,你还愿意信我一次吗?”

霖岚点头,“我相信你。”

玄天峰大雪纷飞,不多时已经铺满大地。

齐陵于百宗之间回头,看向上面的青诀。

她也在看着他,那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冷漠,灼伤他心。

阿修看着揪心,焦急道:“宗主也不是故意泄露那件事的,你跟青宗主解释一下,她应该会原谅你的。”

他笑了笑,神色寂寥,“你说一个人明知道会输,为什么还愿意去赌?”

阿修脑子笨,他摇摇头。

齐陵告诉他:“因为太想要赢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也想用一生去赌上。”

他第一次赌,是为她献祭。

他赌自己在她心里是特别的,她一定会为自己动容。

他第二次赌,是在昨天。

他赌她转生一世,会对自己得到的一切倍感珍惜,她一定会为此放弃邹子彦。

结果全赌输了。

齐陵收回视线,不再看她,“但是我并不后悔。”

无论是献祭,还是陷害邹子彦。

他都不后悔。

因为太想要赢,所以输的代价就显得无足轻重。

“宗主,”霖岚唤她,“该回去了。”

青诀裹紧身上的披风,今日真的很冷。

她想到平日里邹子彦都舍不得她受冷半分,总是事无巨细地告诫她,眼眶便有些湿润。

她转身踏上马车,回到青雀宗。

门外大雪堆积,马车根本进不去。

青黛带着底下人手忙脚乱地扫雪,先让马车进去,霖岚担心她手冷,特意回去帮她拿了暖玉出来。

青诀怀抱暖玉,看着白茫茫的山脚。

雪花落在她头顶、睫毛上,铺上一层易碎的冰冷。

“霖岚,你说他要躲我一辈子吗?”

霖岚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自然是希望邹子彦离得远远的,因为他只会影响青诀前进的步伐。

“宗主,少主是因为不想拖累你,才不愿回来。”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暖玉,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可是我好想他。”

这个冬天太冷,即便有暖炉也冷得手脚发麻。青诀俯身在案几上,看各种情报。

霖岚也忙得脚不沾地,他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各种她交代下来的事,甚至有时候两天都合不上一回眼,一睁开眼睛,立马又要投入下一件事情当中。

青黛也在忙碌中逐渐接受了少主回不来的事实,她开始尝试管理宗内的各种事务,放弃她之前的安逸生活。

柳家的小公子来看过她几次,见她愁眉苦脸,还特意跑回去,拿了逗她笑的本子给她。

可是青黛却精神恹恹,提不起兴趣。

她合上本子,跟他说:“你拿回去吧,我要帮宗主分忧,没时间看这些了。”

柳榆着急地跟她比划:怎么了?

“少主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能替宗主分忧。”她说着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擦着眼泪,“我感觉我好没用,什么都帮不了她,看着霖岚忙前忙后,我也很想要帮她……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帮她。”

柳榆告诉她:你帮她处理好宗内事务,就是在帮她。

“可是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以前都是少主和霖岚在管,他们一走,我就、就什么都看不懂了……”她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平时宗主让我多学一点,我总是不肯听她的,现在青雀宗出事了,我居然什么忙也帮不上,我真的好后悔。”

柳榆最见不得她掉眼泪,他用袖子擦她脸上的眼泪,拉着她的手告诉她:那我帮你好不好?我让我姐姐也来,她做这些事最擅长了,我们帮你把事情缕清。

青黛擦干眼泪,“真的吗?”

他拉着她的手,点头。告诉她:别哭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她吸着鼻子,点头答应。

然后起身,“我去问问宗主。”

她来到青雀宗,眼睛都还红肿着。

青诀从百忙之中抬起头,看到她眼眶通红,问她:“怎么哭了?”

青黛把柳榆想帮忙的事告诉她,青诀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她红红的眼睛,“我家护法真是长大了,等这件事结束,我再带你去柳家道谢,商量你和小公子的婚事可好?”

她点点头,拉着青诀的手,“只要宗主觉得好,我都好。”

以前母上总说,是她太过严厉忽视了青黛的高烧,导致她病了几天,醒来脑子也变得笨笨的。所以她对青黛总是格外的宽容,也要求青诀对她亦如此。

所以青诀从未要求过她什么,只求她开开心心过每一天,没想到笨笨的青黛,有一天也变得懂事。

青诀摸了摸她的头,心中感触,“等子彦回来,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开心。”

她抬起红红的眼眶,“少主他……还可以回来吗?”

青诀神色落寞,慢慢垂下手,“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殿中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累得趴在案几上睡去。

恍然间冰冷的脚感觉到一丝温暖,她猛地惊醒,看到身上的毯子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她起身走遍每一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脚踩在冰冷的大殿上,曾经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空空的大殿,手上的手串忽然从中断开,她连忙蹲下身子去捡,起先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到最后有一颗怎么也找不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大殿的烛火忽然熄灭了,她好像听到了叹息声,面前缓缓走来一个人,蹲在她身前摊开手心,丢失的那颗就在他手里。

“怎么好好的又哭了?”

青诀抬头看着他,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她伸手拿走他手心的珠子,紧紧撰在手里。

邹子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伸手握住她撰紧的手心,将珠子一颗颗拿出来,“我把它串好再给你吧。”

他小心拿走珠子,又塞了小章进她手里,上面带着他淡淡的体温,“我早就雕刻好了,怕你不喜欢,一直没敢递给你。”

青诀再也忍不住,往前靠在他怀中,原来他一直都在默默守在她身边。

“你为什么都不来见我?”

他轻声说:“我在找压制魔气的方法,我怕它伤到你。”

青诀摇头,“我不怕。”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我不怕的……”

“可是我怕,”他将她揽在怀中,“我怕我伤到你,也怕魔气影响你。”他说着又将她抱紧了几分,深深埋在她脖间,“我想干干净净,正大光明地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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