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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还不到早晨八点, 东辅市人民医院就已经人满为患了,人山与人海不仅侵袭着宏伟的门诊楼,还在不停地侵袭着高大的住院部大楼。

3号住院部大楼有八台电梯, 还分高底层和单双层,然而梁顾愣是在通往10—20层(单层)的这两台电梯前等了有足足十五分钟,才成功跻身搭乘。挤进电梯后也用不着他腾出手摁楼层键, 反正每层都有人下,所有的单数楼层键早就被别人摁亮了。

到了19层, 电梯门缓缓开启, 梁顾拎着早饭走下了电梯, 虽然手中拎着的是保温袋,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去摸了摸,生怕饭凉了似的。

每间病房的大门上都镶嵌着长方形的透明玻璃板, 走到1930这间单人病房门前时, 梁顾先朝着病房内看了一眼, 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儿子。

一晃十几年过去,当初的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已经变成了一个身型挺拔的俊逸少年,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但其实在当年,这个小子刚刚出生的时候,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护士把裹在蓝色襁褓中的孩子抱给他的时候,他连抱都不知道该怎么抱, 两条胳膊全是僵硬的。

后来, 孩子一天天的长大, 他也慢慢习惯了为人父的身份,并且伴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也会设想未来, 设想儿子长大后会从事什么职业?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结婚?会生一个男孩还是女孩?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变成满头白发的老爷爷了。

但谁知道呀,孩子得病了。

两年多以前,噩耗忽然袭来,如用陨石撞击地球,把他的家庭撞得动荡不堪,无论是他还是妻子,都无法接受孩子得病的事实,但是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过放弃——

保守治疗是能暂时保持肿瘤的稳定,但没人能保证肿瘤不会病变、不会恶化。

他们想要的是根治,想要他一生安康,寿终正寝,而不是兢兢战战地活着,或者死于一场疾病带来的意外。

这两年来,他和妻子问遍了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的知名脑科医生,大部分医生看完儿子的病例后,都建议他们保守治疗,仅有极个别医生说可以手术一试,但却无法保证生存率,也无法保证术后残留的伤害会有多大。

在无法保证生命完整的前提下,他们不敢拿儿子的生命去赌。

后来,他们听说休斯顿的一位专攻脑部病变的医生正在研究开发新的治疗手段,还听说他曾经成功治愈过一名和他们儿子的病情极为相似的病例,于是乎,他立即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怀揣着所有的希望远赴美国。

飞行万里,前途渺茫,但万幸的是,那位金发蓝眼的医生看过儿子的病例后,很欣然地表示可以接受他成为自己的病患。对于他和妻子而言,这绝对算是两年多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原本渺茫的希望被点石成金,变成了浩瀚烟花,被阴霾笼罩许久的生活终于重现了斑斓色彩。

但是他们夫妻俩谁都没想到,这个不要命的臭小子竟然瞒着他们俩报名参加了篮球赛。

脑瘤患者最忌剧烈运动,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脑出血或者肿瘤破裂。

更绝望的是,儿子的病情特殊,导致他暂时无法接受开颅治疗,所以他们只能选择保守治疗的方式。

那个臭小子,在icu中躺了整整一个月,各种仪器加身,每天都在和死神抗争。

在那短短的一个月中,他们夫妻两人收到过数次来自icu的病危通知书,其中有几次连主治医师都要放弃了,下达病危的时候,还劝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的妻子宋瓷还曾在icu门外哭晕过好几次。

但或许是天见可怜,又或许是儿子命不该绝,在死亡的边沿徘徊过无数次后,他竟然挺了过来。

半个月前,他的情况逐渐稳定,被转至了普通病房。

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他的妻子宋瓷说,这小子是命大,白捡了一条命回来,还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很赞同妻子的说法。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无私地照耀着病房内的一切。

梁顾推开了病房的门。

站在窗前的梁云笺听到脚步声后,转过了身。

他的身上穿着一套蓝白条相间的病号服,朝阳的照耀下,浓密的短发漆黑如墨,肤色浅的有些过分,呈现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感。

走进病房后,梁顾先问了一句:“你妈呢?”

梁云笺微微卷起了眼梢,笑着问:“才几个小时没见就想她了?”

梁顾瞪了他一眼:“天天好得不学,调侃你爸妈一整套。”他走到了餐桌前,将早餐袋子放到了桌子上,又问了一遍,“你妈干什么去了?再等会儿饭就凉了。”

梁云笺没再调侃他爸:“缴费去了。”沉默片刻,他忽然对自己的父亲说了句,“对不起,让你们破费了。”

梁顾:“……”

青春期的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段,会对花费父母的钱财产生愧疚情绪,这是一种懂事的标志,也是成长的标志,但梁顾并没有感到欣慰,反而无尽心酸:“你说什么呢?”

梁云笺望着自己的父亲,很认真地道歉:“是我不对,让你们担心了。”

梁顾的眼眶直泛酸,因为担心会影响儿子的情绪,所以他们夫妻俩从未主动提及过他报名参加篮球赛的事情。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主动开口。

孩子确实是长大了,懂事了。

但他宁可他永远叛逆不懂事,只要他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行。

随后,梁顾深吸一口气,很严肃地告诫:“不许再有下一次了。”

梁云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

其实,他虽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并不后悔参加篮球赛,如果重来一次,他应该还会报名参赛,因为他不想唯唯诺诺的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路。

以当前的医疗手段来说,他的病被治愈的希望十分渺茫,虽然那位休斯顿的医生愿意接受自己成为他的患者,但他采用的是最新的治疗技术,目前成功被治愈的临床案例仅有一例,那些没有被成功治愈的病患也没机会对外告知治疗的失败,这就是幸存者偏差。

可以这么说,他是以小白鼠的身份去参加临床治疗,所以,他没有那么自信地认定自己可以成为幸存者。

与其抱着侥幸心理如履薄冰地活着,不如接受现实,践踏实地地走完每一天,最起码他还能活得像自己,还能在死之前再打一场篮球。

唯独对不起父母。

他让他们担心了。

梁顾似乎能够猜到儿子在想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心存希望。”

梁云笺没有反驳父亲的话,乖乖地点了一下脑袋:“嗯。”

梁顾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点到为止即可,其他说再多也没用,索性换了话题:“我昨天听你妈说你出院后要直接回学校?”

梁云笺无奈一笑:“已经请了将近两个月的假,再不回去就要被开除了。”

梁顾:“想好怎么跟陆云檀说了么?”

梁云笺背靠窗台,叹了口气:“还没。”

按照他对青云帮帮主的了解,她现在估计连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梁顾也叹了口气:“劝你最好先把理由想好,她哥可不好说话。”

“……”

梁云笺:“我知道。”

梁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儿子吐露实情:“之前你还在icu的时候,她哥来看过你几次,我和你妈想答谢他,他只和我们提了一个要求,让你以后离他妹妹远点。我和你妈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是为了他妹妹好,但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去阻止你和其他人的交往,不过我们相信,你是个分寸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梁云笺抿唇沉默许久,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梁顾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也不要用太决绝的方式,不然人家小姑娘心里也难受,保持正常的同学交往就行,该毕业了,至少要给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各奔天涯,回想起来也不会满心失望。”

梁云笺低头,苦笑一下:“我明白。”

他一直都明白,所以极力克制着自己,绝不近一步地去靠近她。

她是明媚的阳光和晶莹的雨露,而他却是行将干枯的河流,生命垂垂危矣,有什么资格去接近她呢?

那朵没来得及送出的纸叠玫瑰,怕是这辈子都送不出去了。

要是那年夏天,没有遇到她该多好,这样的话,即便是人生短暂,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

周日,对于陆云檀来说,等于睡懒觉。

她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才醒,还是被饿醒的,但是吧,这个时间很尴尬,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太早,而且她妈现在估计还没做好饭呢,所以她只能先饿着。

躺在被窝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抓起了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看到未读消息的那一刻,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梁云笺:【下周回学校。】

陆云檀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心跳也在加快,咚咚咚的几乎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了。

她有好多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也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的脑子里面全是乱的,像是变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最端头的那根线,更别提把线团捋顺了。

越捋越着急,忽然一下子,陆云檀的胸腔里冒出了一阵滔天怒火:你还敢回来呢?

将近两个月没来学校,没回复她消息,现在轻飘飘的一句“下周回学校”就行了?也不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学校么?为什么不愿意提前告诉我你要移民了呢?为什么不愿意和我提前道别呢?就这么不把我陆云檀当回事么?我在你心里真的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等人?

陆云檀红了眼眶,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床上,力气很大,手机从厚厚的被子上弹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然后她抑制不住地哽咽了起来。

抬手抹了两下眼泪,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本想止住哭泣,却适得其反,哭得更厉害了。

心里难受的像是堵了一块坚硬的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石头上的尖锐棱角还在不停地刺痛她的心脏。

她讨厌梁云笺,讨厌美国人,讨厌移民,讨厌美国这个国家!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紧接着,门外传来了她哥的喊声:“起床吃饭!”

陆云檀哭着大喊了一声:“你走开!”

门外再没了响动。

喊这一声,像是打开了悲伤的闸门,她开始放声大哭。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停止了哭泣,掀开被子下床,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去打开了房门。

陆云枫一直站在门外等她。

陆云檀的眼眶红彤彤的,还微微有些肿,身上穿着棉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开门之后也不说话,跟一条水泡过的木头似的蔫巴巴地站着。

陆云枫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陆云檀的眼眶又开始酸了,用力地咬了咬牙,忍着想哭的冲动说:“梁云笺要移民美国了。”

陆云枫:“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云檀瞪了她哥一眼:“你要是来说风凉话的,就赶紧走,我不想听!”

陆云枫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他以后怎么样,和你无关,你以后怎么样,也和他无关。没有一辈子的朋友,离别是人生常态,你要习惯这点。”

陆云檀又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没和我说他要移民,但是他和别人说了;他还请了好长的假,快两个月没去学校了,我给他发了好多消息,问他为什么没来学校,他都没回复我,我还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他没去学校的原因是在办理移民。”说着说着,又要哭了,委屈如潮水似的在心头泛滥,“我觉得他根本没把我当好朋友,他都不和我说这些事,哪怕是提前和我道个别呢,他都不愿意。”

陆云枫问了句:“你听谁说得他要移民了?”

陆云檀:“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朋友。”

陆云枫冷笑了一下,哂道:“这朋友的嘴还挺快,什么都往外说。”

陆云檀感觉她哥好像有点误会了,就替周洛尘解释了一句:“不是他主动说的,是我问他的。”她又说,“刚才梁云笺给我发微信,说他下周回学校,只说了这几个字,也没解释别的。”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她哥,希望她哥能给出一些不同的看法,好让她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哪怕没别的看法呢,安慰她一下也行。

陆云枫看懂了妹妹的眼神,去只能狠着心说:“你是人家谁呀?人家凭什么给你解释这么多?如果他真的要移民了,那么对他而言,你迟早会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后半辈子都不可能再联系的那种,所以他凭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汇报一下?你算老几啊?”

陆云檀的眼眶又酸了,心里也很难受,像是心脏上扎了一根倒刺,拔不掉,却造成了无法忽略的刺痛感。

但是她没再像上次一样反驳她哥说的话。

她开始觉得,她哥说得是对的。

或许,对于梁云笺而言,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在临别前随便道个别就可以了,没必要跟她说解释那么多,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了。

回到房间后,她把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这才发现屏幕碎了,不平整的裂纹贯穿全屏,形成了一个“λ”符号。

漆黑的屏幕忽然亮起,她看到梁云笺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大概周三回,需要我带什么东西去学校么?】

二中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住校生一入校门深似海,从此花花世界是路人,所以,能在住校期间走出校门的人,相当于从内地去了香港,肩负着为亲朋好友们代购的艰巨任务。

其中,最火爆的“代购物品”无外乎三种:现做奶茶、刚出炉的炸鸡、日期新鲜的红豆饼。

要是在以前,陆云檀肯定会毫不客气地给他列长长的一张购物清单,但是现在,她忽然看清楚了自己和梁云笺之间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普通朋友而已,人家跟你客气,你不能不跟人家客气,不然就是得寸进尺。

最终,她回了句:【不用了,谢谢。】

然后关掉了手机。

碎屏幕也没去换,就这么凑合着用吧,无所谓了。

……

周日下午返校,老金要求四点进班,陆云檀原本和李航还有李月瑶约好了两点到班上自习,但是到了两点的时候,她还在家里的床上躺着呢。

她一下子失去了学习的动力,考进年级前三百五的目标也在忽然之间化为了乌有。

那个鼓励她学习的人都要去当美国人为美国效力了,她干嘛还要听他的话呢?

嘁,她才不要听美国人的话呢,美国人说的话都是假的,什么“少年强则国强”、什么“横渠四句继往开来”,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全都是假的!骗人的!虚伪至极!到最后还不是要去当美国人!

再说了,他肯定也不是真心实意地鼓励她学习,仅仅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普通关心、普通鼓励,说场面话而已,她又何必当真呢?

而且学习多累呀,睡不好吃不好,还要天天对成绩提心吊胆,一点都不快乐,他一定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不安好心的美国人!她才不会上当受骗呢!

但其实她在床上躺着也没事干,手机关机了,小说不想看,平板没电了也不想充,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干躺着,一直躺到三点半,然后才慢吞吞地起了床,磨磨唧唧地换上了冬季校服,又磨磨唧唧地整理了一下难得背回家一次的书包,临近四点的时候才骑着电动车出发去学校。

到校的时候已经快四点半了,她也不急,反正都已经是资深落后分子了,不怕迟到,也无所谓了。

什么都有点无所谓了。

她还先回了一趟寝室,把带来学校的行李整了一下,然后才背着书包不慌不忙地朝教学区走。

比之高一和高二来说,高三教学区安静极了,大门仅开了一条小逢,进去就是知识的殿堂。

一抹修长清隽的身影伫立在殿堂门前。

陆云檀猛然停下了脚步,呆愣愣地看着梁云笺。

梁云笺也穿着冬季校服——浅蓝色的运动款外套,深蓝色的运动裤——一套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上是土的衣服,愣是让他穿出了俊逸优雅的感觉。

梁云笺快步朝着陆云檀走了过去。

陆云檀站着没动,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梁云笺走到了陆云檀面前,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了她:“给你带的。”他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奶茶,还有红豆饼,我本来还想去买炸鸡,但是时间有些不够了。”

他本来应该在周二出院,但是她的微信回复令他感到了不安。

其实在给她发消息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被她破口大骂的准备,可谁知道她不但没有冲着他发脾气,还回了那样一条充满了客气与疏离的消息,令他不知所措到了极点——他认识的那个檀女侠,绝对不会这样对他说话。

之后再发消息,她就不再回复了;打电话,是关机。

他很着急,于是提前出了院,赶在下午四点之前来了学校。

谁知道,她竟然迟到了。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她。

递东西时,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陆云檀却没接他递来的东西,心里冒出了一股好大的火气:消失了两个月,一句话也不解释,没事人似的就回来了?就算没把我当朋友,也应该解释一句话吧?

她咬了咬牙,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你为什么请假呀?”

梁云笺只能回答:“家里出了些事。”

嗯。

天大的事。

要移民了,要去美国了,就是不告诉我。

都没把我当回事,还假惺惺地送什么东西呀?把我当傻子么?

陆云檀深吸一口气,撩起了眼皮,冷幽幽地问:“听说你要移民了,去当美国人?”

梁云笺呼吸一滞,如遭雷击。

他至今为止都没攒够与她说再见的勇气,因为这一别,很有可能是永别。

她猝不及防的质问像是一只手突然摁下了加速器,不由分说地把毫无准备的他推向了分离。

梁云笺的沉默,令陆云檀越发的怒不可遏:“你说话呀!哑巴了么?”

梁云笺如鲠在喉,欲言又止了数次,才艰难启唇:“我、我是要去留学。”他攥紧了双拳,却又不自在的松开,然后再次攥紧。他极为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却依旧不敢直视她的双眸,“学校还没有申请好,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骗子!又骗人!

都跟周洛尘说了是移民,到我这里就变成了留学了?

跟我说一句实话就这么难么?

再说了,就算是留学,为什么不能提前跟我说呢?为什么两个月不回复消息呢?

把我当下等人罢了。

陆云檀突然红了眼眶,一把抓过了他递来的袋子,然后远远地扔了出去:“滚开!讨厌的美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别慌张,很快就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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