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许久没有骑马射箭, 一点也不生疏,骑到一半后,开始预估靶子的距离, 拉起手中的弓箭对准靶心, 等觉得差不多了, 她回头望了沈介一眼, 沈介速度较慢, 被她甩在后头。
她勾唇一笑, 略略弯腰,拉弓将手里的箭射出去。
箭疾如雷电,往靶心直直射去。
云栖对自己的射箭技术有信心, 笑着坐直身,眼看着箭距离靶心只有几尺之遥了,旁边横空出现一支箭, 将她的箭击落在地后, 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靶心上。
云栖一怔,连忙拉住缰绳, 停了下来。
她震惊不已。
她当年在战场上百步穿杨,射箭之术只有白将军能够和她一比, 没想到这次竟中途被截断, 将打中靶心的机会都没有。
她果然是老了吗?
亦或是, 这便是南疆人的实力。
沈介来自姜家,如今不过也就十八岁, 骑射之术便如此高超, 也不知道这些年过来,南疆士兵养精蓄锐,勇猛到了什么程度。
箭摇晃了半响就停住不动了, 云栖回过神来后,笑了笑,回首望着沈介,愿赌服输道:“我输了,彩头你想要什么?”
沈介骑马走上来,和她并排站着,看了眼靶心,然后扭头看着云栖,浅笑道:“一局定胜负的话太扫兴了,不如三局两胜如何?您还有两次机会。”
云栖还在想着南疆的事情,问道:“你的婍术和射箭之术是谁教的?”
沈介轻描淡写道:“师父教的。”
师父?
这个她未曾听沈介提起过。
不过看来对方是个高人。
这世间能人异士众多,沈介若得到了高人指点,这射箭之术便也能说得通了。
云栖没有追根刨底,压下心绪后,道:“那便再来两局。”
“您这次不必手下留情。”
云栖暗暗叹息了声,她哪里有手下留情,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不过第一场输了,她一点也不沮丧,反而让她觉得棋逢对手,很快便调整过来,认真道:“你也不必让着我。”
说完,云栖甩了甩缰绳,往前奔跑。
沈介就跟在她后面。
在靶子旁边站着的马厮很快就把箭拿了过来,春霖和杜应站得远,并没有看到是谁赢了,异口同声道:“谁赢了?”
小厮笑着回道:“个子比较高的公子赢了。”
春霖和杜应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两人穿得同样的衣裳,个子高的公子,指的是沈介无疑了。
春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主子的骑射之术都极好,她跟在主子身边多年,未曾看到有人能够赢过主子的。
杜应也觉得不可思议。
倒不是因为沈介赢了,而是惊讶自家公子居然没有让太后。
若是换成旁人,也不会让自己赢的。
想到这儿,他便忧心起来。
公子太不会看眼色了。
马场上赢了光彩,等回去后,贬官受罚估计一样不少。
他不禁为沈介捏了把汗,摇头叹息:“公子这一局是侥幸赢的。”
春霖点头赞同道:“主子有五年没有摸过弓箭了。”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抬头继续看,虽然出发点不同,但都希望结局是云栖赢。
周家确实有为周盈盈指婚的意思,周盈盈自己也知道汪氏让她来马场的意图,但拗不过汪氏,无奈过来,一路上闷闷不乐。
马车到了马场,莫玉烟兴致冲冲的跳下马车,道:“两位姐姐,快下来。”
周盈盈一脸不情愿:“玉烟妹妹,我头有点晕,想在马车上多待一会。”
莫玉烟看明白了,可心里对那些公子哥十分好奇,便道:“姐姐不用担心,我们就坐在屏风后,只要不露面,那几个公子是不知道我们来的。”
汤婍筠拉起她的手,宽慰道:“就是看几眼罢了,若是不喜欢,伯母也不会勉强你的。”
周盈盈犹犹豫豫的,不愿意下马。
莫玉烟抬眼望了眼,看到有人在马场上,道:“他们已经来了,马都骑上了。怎么才有两个?”
莫玉烟来过几次马场,小厮都记得她了,讨好的回道:“那是沈大人和他的朋友。”
“沈大人?”莫玉烟惊讶道,“难不成是沈相爷家的那位?”
小厮笑道:“正是。”
闻音,周盈盈眸色微动,抬手掀开车帘,往马场的方向望去,只是看了个背影,原本灰暗的眼眸骤然变亮。
莫玉烟奇道:“大理寺的人这么闲吗?怎么去哪儿都能遇到沈大人。”
话刚说完,余眼瞥见一人,眼睛顿时亮了亮,开心道:“二表哥。”
汤婍筠闻音从马车里探出头去看,见到来人,也跟着开口打招呼:“二哥。”
说完便让婢女搀扶着下马车。
见到她们,汤照颇有些诧异,不过转瞬之后面色便恢复如初,笑着问道:“怎么来马场了?”
“我们是陪周……”
莫玉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汤婍筠截断:“在家里待得闷了,过来看看。”
汤照来了,周盈盈不得不跟着下马车,朝汤照行了个同辈礼:“见过周公子。”
三个人打完招呼,看着汤照旁边的人,眼里皆露出疑惑之色。
汤照介绍道:“这是玉山祁,玉公子。”说完又一一向玉山祁介绍她们的身份,“这是舍妹婍筠,这是表妹玉烟,旁边这位是周家小姐。”
三人一同行礼:“见过玉公子。”
玉山祁回以一礼:“见过三位小姐。”
刚打完招呼,背后传来一阵嬉闹声。
众人回头一望,是几个公子哥。
汤照一看,心里便明白了。
那几个公子哥也看到了他们,顿时便安静下来,脚步也跟着停住。
所有人简单打完招呼以后,那几个公子哥就去挑马了,玉山祁也由下人带着去了歇息的地方。
莫玉烟凑到汤照旁边,小声问道:“表哥,那个人谁啊,看着病怏怏的。”
汤照回道:“不要胡说,玉公子是我的客人,来马场谈生意的。”
“原来是个商人啊。”莫玉烟了然。
听到是商人,瞬间就对玉山祁失去兴趣了。
她刚才看玉山祁的穿着打扮,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想着姑母怎么会看上这种病秧子。
“表哥,今日这么多公子到马场骑马,您要谈生意的话,还是带他到别的地方谈吧。”
今日之事,汤婍筠和莫玉烟不说,汤照也心如明镜,只是没想到莫氏这么快就要为汤婍筠张罗婚事了。
那几个公子哥,无论挑出哪一个,和汤家都算是门当户对。
原本他和玉山祁已经谈好了生意,准备带玉山祁看完马就离开,但现在改变了主意,道:“马场里很热闹,你们先过去看看,等我招待完玉公子,再来找你们。”
刚才与那些世家公子撞了个正着,如今正尴尬着该寻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让那几个公子哥怀疑,听到汤照主动提出留下来,汤婍筠求之不得:“那就劳烦二哥了。”
她心里明白,汤照已经看出来了,平日里不掺和这些事情,留下来是因为要顾及她们的颜面。
如此一来,外人便会以为是汤照带她们过来玩的,正巧碰到了那几个公子,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汤照没有说什么,叫来两个小厮带她们下去,然后便去寻玉山祁了。
与此同时,云栖和沈介沉浸在比赛中,丝毫不知道马场里来了这么多人。
第二支箭再次被沈介半路击落后,她便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不过没有气馁,笑道:“还有一局,无需手下留情,就算输,我也要输得光明磊落。”
沈介拿过小厮递过来的新箭,递给她:“若不是您让着我,我不会赢。”
云栖道:“哪有让着,不过是我技不如你罢了。”
“您好几年都没碰弓箭了,若非如此,我不可能侥幸赢了两局。”沈介谦虚道。
云栖知道他在哄自己,摇头笑了笑,转开话题:“彩头想要什么?”
“还有一局。”
“那便比完了再说彩头的事情。”云栖抬手比了下靶子的距离,道,“不如这次换个玩法如何,我们坐在马上不动,同时拉弓,谁的箭先打中靶心,谁赢。”
沈介没有思索,飞快点心:“好。”
两人同时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靶心,交换了下眼神后,同时射出箭。
没有任何意外,云栖的箭又被击落在地。
云栖垂下眉眼,摇了摇头:“我输了。”
不过输得心服口服。
话刚说完,沈介突然急声道:“娘娘小心!”
云栖还没反应过来,沈介的手便搂过她的头,往下压。
耳边一阵疾风呼过,片刻后沈介松开手,云栖抬起头,回首望了眼,地上插着一支陌生的箭。
她顺着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靶子后面站着两个人,神色慌张的望着他们。
对面的马厮惊恐的走过来,解释道:“沈大人,方才射箭的是周家小公子,方才周公子的马受了惊,箭偏了方向,让您受惊了。”
沈介眸色微沉,语气不悦道:“既然学艺不精,以后便不要再学射箭了。”
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是皇上的新宠臣,小厮哪敢说什么,只能讪讪赔笑道:“沈大人说的是,这话小的会转达给周公子的。”
沈介转头,看向云栖时,面色缓和下来:“您受惊了。”
说完,又问小厮:“马场里怎么还有别人?”
今日的马场,沈介花了重金包下。
小厮有些尴尬道:“小的也不知道周家公子和其他几位公子怎么会突然来了马场,荣公子和大公子交好,便让他们也进来玩玩了。您付的那些的银子,马场会退一半回去。”
正说着话,莫玉烟的声音从身后挤进来:“沈大人,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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