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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军装左胸口, 内袋暗格。

他的另一部手机, 震动持续了五秒。

周觉山与在思对视一眼, 拉开她扣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利落地解开暗格,摸兜, 将手机掏了出来。

来电显示:

“08710511。”

这一组号码是云南省的区号再加上赵骏的生日。在思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抿唇,弯腰爬进车前座的位置,手指四处摩挲, 检查是否有窃听装备。

周觉山紧攥着手机, 有些抱歉, 但这就是他工作中的一部分, 甚至于, 在俞在思没有出现之前, 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就代表着他全部的生活。

他接通了电话, 没有说话,电话那边的人也没有急着发声, 男人用手指敲击着话筒,传递着一组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听懂的摩斯密码。

周觉山握着手机,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迅速地检查车后座的情况。

半分钟后,能确认车里没有监听,一切安全。他倾身,拉住在思的手腕, 在思回头,肯定地点头。

他坐回去,换了一只手,眼睛盯着窗外,“嗯,赵叔,我现在人在东枝。”

……

他极目远眺,坐姿端正,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话很少,只偶尔回答两句,看样子,应该是对方在负责传递信息。

在思静望了一会儿,看着周觉山打电话,须臾间,她长睫微动,脑海里有些恍惚。

她手扶着座椅,缓缓地靠坐在了车门一侧。

“……好,这边最晚十一点钟结束,现在还有七个小时,我立刻就去找你汇合。”

言罢,周觉山将手机拿远一点儿,眼看他电话说完,在思屏息,两跨步穿回了后座。

她一瞬不瞬的凝望着他,有些紧张,手指紧紧地揪着他的袖口不放。

她黛眉轻蹙,唇瓣张张合合,嘴唇微微地蠕动。

周觉山低眸,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已经挂了。他知道你来了。”

他刚刚没有挂断,但是手机屏已经黑了,电话是赵骏挂的。

在思怅然,表情难掩失望与苦闷,她等了那么多年,“他都不想跟我说句话吗……”

周觉山摇头,径直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他没脸见你。现在也更不是相认的时候。”

他低头看看在思的表情,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尽量地安抚着她。

赵骏当年是真的害死了同事,他愧疚,没脸回国,周觉山对他的家庭也有所了解,他知道,一直以来,在思和她母亲都打心眼儿里把赵骏当做英雄一样崇拜。有句话叫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或许赵骏也是受不了让她们去接受一番那样的落差,他没法去面对阵亡的同事家属和她们母女,后来,在备受打击的情况下,只有默默转行当了卧底,在缅甸一呆就是十多年,杳无音信,销声匿迹……

“给他点儿时间,让他再适应适应。”

“我可以等,但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再等上多久。”

在思倚靠着周觉山的肩膀,闭眼,不禁喟叹一声。

虽然周觉山一直对她父亲的事情避而不提,但是直觉却一直警醒着她,他越是什么都不说,她才越是害怕。一个缉毒警察转业之后能干什么?以她父亲的性格,她才不相信他这十多年来都只是碌碌无为,平淡度日。

缅甸什么最多?

走私、贩毒、卖淫、赌博……

这里绝不是一个安全的国家,哪怕人谁身处在一个相对和平且没有战争的地带,也绝不可能放松警惕,因为这里能致命的危险品根本绝不比炮火要少。在思好怕,她好怕她还没来得及与她父亲相认,他就先出了意外,让她抱憾终身……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她要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觉山骤然将在思拉开,低头,用一双有力的大手紧握着她瘦弱的肩头,“放宽心,我会帮你。”

在思想了又想,抱紧他,用力地点头。

两个人彼此沉默,车厢里陷入了一片冗长的安静,马路上来人往,车流不息……只有怀抱是暖的,心是热的。

……

半晌过后,周觉低头看表,四点零五分,他跟赵骏约了四点半在码头会面。

“我也得走了。”

他推开她,抽出藏在座椅下的一个箱子,六位加指纹的密码箱,解锁之后是一个密码包,再打开,里面装着一身便服、口罩、鸭舌帽、墨镜,最隐秘的隔层里还藏着另一种型号的枪。

在思愕然,瞅着这一箱子的东西。

周觉山迅速地解开腰带,上衣、鞋裤袜,一穿一脱,来回都没用上三十秒的时间。他扎进了腰带,给新枪上膛,配枪的动作利落干脆,行云流水。

她纳闷,不得不说,看他这样的身手,很明显是训练有素,再加上他跟她父亲的关系又牵扯甚密,在思狐疑,都忍不住想猜,他是不是也是被中国派去的卧底了……

但就算南掸邦军的领导再愚,总不可能任用一个中国人给他们当团长吧。

再加上她和他小时候的那些接触,她也能肯定周觉山确实是不会说汉语……

几番欲言又止,在思换了个话题。

“一会儿汤文他们问起来该怎么办?”

对她来说,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跟周觉山同行的这几个南掸邦军的士兵。

他跟她原定是来看木偶戏的,表演马上就开始,他人不在,等到冯力和汤文领完票回来,问题瞬间就会暴-露出来。

周觉山微笑,回头,捏了捏她的脸颊。“你那么聪明,随便帮我编个借口。”

“那你把这个带上。”

她翻了翻自己的背包。掏出了他之前交给她防身的军刀。

其实这次出行,她也不是全无准备。

那次她拿刀威胁他的时候,周觉山虽然夺过了军刀,但在康嫂绑-架了她后,他就又把刀交给了她。他让她把刀留着防身用,可其实他去的地方总比她凶险万分。

“我知道你有枪,但多带一样东西总也好防身的。”

她将东西递到他眼前。

周觉山看了一眼窗外,忽地按住她的手腕,将刀塞回了包里。“收起来。我是跟你父亲行动,带它对我没好处的。”

在思咬唇,眯眼。

心道他这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多重身份咯……

她抬头看他,忽地把手举到头上,弯曲手肘,掌心盖住天灵盖。

等了两秒,又做了一个新的动作,她用食指由下向上、向右、向下再向左作出一个闭合矩形的手势。

周觉山眉梢微动,扣上鸭舌帽和口罩。车门已经开了,他立在马路边上,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战地记者也懂中国特种兵的暗语。”

“你看得懂?”

在思眼前雪亮。

周觉山笑笑,用中文道,“你父亲教过我,但你别多想,我跟你们中国的特种兵没什么关系,手势也记不太清,有时间教我。”

说完,他弯腰进来亲了在思一口。

随手便关上车门,大步流星,隐进了人群之中。

……

在思敛眉坐在车里,眼望着他的背影,手指紧揪着靠垫,不得不说,周觉山的身份在她这里,简直就像个迷团一样……

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头,冯力和阿正刚领到门票,汤文和阿德还买了新鲜的茶馆甜品,一行人琢磨了一下,感觉时间还来得及,不如先回车里吃个下午茶,然后再进到场馆里去看木偶戏的表演。

十几个年轻的大小伙子溜溜达达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冯力瞅瞅四周,拐了一下汤文的胳膊,偷偷摸摸地说道,“哎,刚才那个脱衣舞的表演,你们真没兴趣?”

汤文正在数刚找回来的零钱,舔了一下手指,飞速地点了点纸币,“啥?团长在跟前,我都没好意思看。”

阿德凑过来,小声地道,“那女的长得是挺漂亮。”

冯力挑眉,“对吧对吧。”

没有女人,没有领导,几个同龄人当然也就很快聊开了,一个个好歹都阅片无数、身经百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看倒也都是想看的,只可惜周觉山是明令禁止。曾经,多少次夜深人静,那一丛丛燃烧的火苗和冉冉升起的**都被周觉山那一个眼神给浇灭了吓没了。

得,他们也不指望这个。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色即是空。

……一行人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冯力和汤文俱是一愣。

嗓门高一个八度,“团长呢?!”

在思眼波微动,掖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温柔地笑了笑,“他,他去给你们买脱衣舞门票了。”

“阿嚏!”

周觉山走在路上,背后一凉,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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