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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有信有义


  看大家都盯着自己,朱载垕觉得拂了众人的意显然不好。

  但真的一点不改的念出来,那就有点吓死人了。

  当下略一沉吟,才接着念道:“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将奇志立更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而后朱载垕便闭口不语,还是个半首词。看得众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莫名其妙。

  “今日才气用尽,实在是作不出来下半首词,大家还是饶了我吧。”朱载垕对着大家尴尬一笑道。

  这不是念不出,而是真的不敢。

  前边还能自己改动下,不犯什么忌讳。后面的‘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一出来,必定大家会被吓的四散奔逃。

  如果被传入老爹嘉靖的耳中,更了不得。看什么今朝?老子还没死,这逆子就敢看今朝数风流,是盼着自己早日驾鹤归西吗?后果不堪设想。

  死倒不一定,朱载垕被废掉王爵,然后一直圈禁到死是没问题的。

  刘教谕摇头叹息,“真是可惜了,殿下如此文才,竟不能尽全功。这首词雄奇伟岸,即使是半阙也足以流传天下,让人叹为观止。下臣先恭喜殿下,从此文名动四方。”

  朱载垕张口结舌,他也没想到,一时兴起会有这个结果。

  刘教谕这么说,必然事后会抄写下来传看于他人,显然也是个会做人的。

  李成梁却认为,朱载垕的这半阙词是送给自己激励自己的,心里感动不已,手指握拳又放开,显是紧张激动的很。

  “殿下厚爱,李成梁愧不敢当!今日闻听殿下雄词半阙,足慰平生!”李成梁当下对着朱载垕大礼参拜道:“明日我就回铁岭投军,他日若能侥幸得成功业,当再谢今日提点之恩。”

  李成梁可不是一时冲动,朱载垕是裕王,也是陛下的嫡长子。虽然能不能被立为太子,确定性还不大,但朝中支持者众多。

  只要自己打上裕王的标签,还怕到了辽东没人提拔吗。

  田义在一旁直撇嘴,又一个很会来事的。

  “李兄快些起来。”朱载垕连忙将李成梁扶起来,“你若成就功业,又岂是我能料到的,完全是你自己的本事。大明这些年来,受南倭北虏之扰,国力极为疲惫。不是为了朱家,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百姓。望李兄戮力而为,做个大明的飞将军。但有李兄在,便不叫胡马度过阴山。”

  “但有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刘教谕击掌道:“殿下说的好!李成梁,你可不要辜负了殿下如此高的期许。他日提起你来,我曾做过你的教谕,也是脸上有光。”

  李成梁哈哈大笑,“定不让教谕丢人便是。”

  几人从塔上下来之时,天色已经显暗。这年头既无网络,又无手机,大家除了吃吃喝喝,听个戏把个妹,就没别的娱乐项目。

  当下李成梁去召集来书院之中不多的几个生员,与朱载垕一行人汇合,便去了北门外的通济坊。

  通济坊可不是酒楼,而是一条浮在运河上的画坊。

  这里靠近京城,又是糟运的最北方港口。凡是要从南边运往京城的货物,无不是从这里上岸。

  去年之时刚刚乡试会试,因此今年书院里的生员只有了了几个人而已。

  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名叫沈一贯,与李成梁的关系还可以。朱载垕席间观察,发现除了李成梁与沈一贯之外,其余生员并无多少见识的想法。

  “诸位生员,裕王殿下此次就读于书院,是我通惠书院上下的幸事。但有一点要说明,此事大家心中清楚即可,莫要外传。”刘教谕在席间起身,郑重的对着书院的生员们道:“殿下来此不易,若是因为消息走漏,出了什么乱子,大家都要掉脑袋。所以,诸位最好还是将我的话听进去,不要招惹祸端。”

  众人纷纷应下,拍着胸口保证不会外传。

  而且,能与皇子同常人般接触,这种机会非常难得,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田义扫了刘教谕一眼,此人教书不见得行,但是非常懂事。如此一来,他也能松口气,免得裕王受人骚扰不胜其烦。

  “诸位,我既然来书院读书,大家便是同窗。”朱载垕举杯道:“若非生在天家,我又有何与众不同之处,恐怕学业也顶多是个中人之资。还望诸君来日互勉,本王先干为敬!”

  皇子敬酒,谁敢不从?大家都端杯饮酒,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殿下谦虚了,今日登塔的半首雄词,犹在耳间。”刘教谕摇头晃脑道:“有此文采若只是中人之资,我这个教谕,便真真是无地自容。”

  当下就有好事的生员,问刘教谕这半首词。刘教谕正要替朱载垕扬名,当然不会拒绝。

  半阙沁园春·雪一出,无不震撼于词中风光气势,通济坊上竟是一时失声。

  数息之后,李成梁才道:“成梁何德何能,竟承殿下赠我这半首词。我回辽东,定不负殿下!今日借此机会,便也当是我的辞行宴吧,我敬殿下!”

  田义的脸几乎抽搐,这李成梁太不要脸。明明是裕王殿下兴之所至而作的半首词,怎么就能成了专门赠送给他的?辞行也就罢了,还要借这次酒席辞行,要知道这酒席也是殿下出的银子。

  刘教谕与田义想法差不多,唯一不同就是见惯了李成梁的无耻,早就习以为常罢了。

  沈一贯鼓掌,也同时举杯道:“殿下文采斐然不同凡想,何必自谦。一贯自认是写不出如此气魄,难有气吞山河之慨。更敬殿下平易近人,温润谦和,请饮此杯。”

  其余的生员纷纷附和,气氛相当的不错。

  酒过三寻,菜过五味,坊中诸人都已经面红耳赤的开始猜拳行令。

  朱载垕的身体并不好,也没有多饮酒,而是在小丫头李彩凤的伺候下饮了碗牛奶,便出船舱观赏运河风光。

  李成梁猜拳只输不赢,连罚他喝了十几碗酒,几乎喝了快两坛陈年花雕。然后才被大家识破,他是贪酒故意输的。对此无耻之徒,大家一至决定不带他玩,将他轰出船舱去。

  “殿下,你也在这里啊。”李成梁舌头都有些大,“那些家伙,玩不过我,就说我耍赖。真是气人,李某人输一次喝一碗,这是认赌服输有信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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