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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耳环06


无处遁形-六

桔子粟/文

林家属于重组家庭,和刘念的父亲离婚后,刘母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并且生下了林舟雪,母亲去世后,刘念便离开了家,唯一保持联系的只剩下这位妹妹。

虽然不同父亲,可丝毫不妨碍两人姐妹情深。刘念结婚又丧偶,一个人带着孩子,少不了辛苦,当妹妹的心疼,有空就去帮她照顾孩子,并且每周末陪她跑夜车。

这是林父一直知道的事。

在外求学,联络得最少的非家人莫属,林家父女亦然。林舟雪向来是周一到周四住校,周四晚上回家,等到周五去刘念家,约定成俗,如果不是警察登门,林父完也许要等到本周四晚上才会发觉异常。

而林舟雪的室友,也是习惯成自然,一到周末就默认她回家了。

如此,谁也没有意识到她失踪了。

“刘念在二十九号夜晚就已经遇害,那陪同她跑夜车的林舟雪,会去哪里?”

孟彧沉默不语,难道他的推测错了?

“你刚刚问我做选择题。”时温问,“选择什么?”

她本以为对方会问她,是愿意打破视如生命的规则以此换来目标的稳妥达成,还是愿意冒险维持规则。

但他并没有,或许是知道她没有凶手那样的强迫症,更不在乎所谓的规则。

“时副支队长认为,是活着的人重要,还是死去的人更重要?”

孟彧转过身,正面着她,“亦或者说,究竟是为死去的人雪恨正名有意义,还是挽救尚且幸存的生命更值得?”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简单,大多数人,无论是发自内心还是为了好听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可时温沉默了。

不过孟彧似乎并不执着于她的答案,见她没有立刻回答,无所谓地笑了笑。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说了我会帮你的——”

“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他忽然无比坚定地说。

时温看了他一眼,无比平静:“我想要的就是尽快破案。”

孟彧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随后停在她的眼睛上:“你说谎了。”

时温的五官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她抬起眼,坦然与他对视:“孟先生,我说了,我们——”

“各取所需,我明白。”孟彧稍稍站直了些,“放心,我不会越轨的。”

他径直走到地图前,拔开笔盖。

“你刚刚提醒了我一件事。他没有值得托付信任的朋友,至少现如今已经没有了,凡事必然亲力亲为,林舟雪要杀,物证也要守,还不能让自己被捕。一个合格的猎人绝不会让猎物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

时温猛然回过头:“他们可能不在一起,但他一定会用东西控制她?”

她自言自语道,“用什么?炸弹吗?”

“很可能。”孟彧说,“凶手所在的位置一定能看见囚禁林舟雪的地方。”

他退开一步,“时副支队长,北州地域你更熟,麻烦你在这一块区域里找出两个不容易让人联想到但又间隔相近,遇事可以随时应对的地方。”

时温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显然是在说“你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她有自己的分析,她走上前去:“不引人注目远离人群,但又互相勾连,还要避开监控范围。”

孟彧站在旁边,看着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勾划各个区域,逐渐缩小范围。

“凶手的心理安全区内满足条件的只有这一片老城区,房屋低矮,位置偏僻,可以作为囚禁场地”

孟彧提醒似的问:“附近居民多吗?”

时温摇头:“这一块正在拆迁,没什么人住。”

“你说,”她问,“他会住在林舟雪的附近吗,旁边或者楼上楼下?毕竟这是最好监视并且采取应对措施的地方。”

孟彧反问她:“如果是你,你会吗?”

时温思考了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孟彧:“?”

她坚定地说,“我不会。”

孟彧:“”

时温后退两步,放宽视线,她不断转着中指上的戒指,逐渐加快的频率体现出她内心细微的焦虑,随后,一声沉重的呼吸声从鼻腔里呼出来。

“你这样根本不靠谱,”她说,“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她转身拿起手机,拨通刘钦炜的电话。

那边已经到了目的地,与预期一致,凶手的特征实在太过普通,站在十字路口随便一望,满大街都是他,没有人会留意。

“前两位死者呢?”孟彧问,“凶手不会随机挑选目标,在下手前他一定特地观察过,前两位死者身边家属难道没有谁留意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那边大概也是开了免提,尹若晨的声音突兀地冒出来,还是那样,充满了不自信与试探。

“我之前跟师父一起去重新调查第二位死者的时候,发现她很喜欢网购,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每个小区和单位的快递员一般都是固定的,但是那天我们去的时候有个护士说她们医院前面一段时间莫名换了快递员,具体多久她也记不得了,还是死者在生日那天拿东西回来后嘟囔了一句,说是换了人,新快递员看见备注还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旁边传来刘钦炜毫无威慑力的呵斥声:“有这消息怎么早不说?想写检讨关小黑屋了?”

纵然旁人能听出是佯装生气,可尹若晨的声音也低了不少,的确是个胆子很小的姑娘:“我因为当时那个护士是在事后,另一个同事拿快递回来的时候随口一提我听见的,感觉很普通,就没有在意,对不起时副支,我”

“我我我,你是复读机啊?你这小朋友我该说你是天真还是单纯,”刘钦炜不知道在干嘛,声音忽远忽近的,“就因为第一个死者,她们学校都是统一收取快递学生去驿站拿的,没什么共通点,你就不怀疑了吗”

刘钦炜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绝对对得起他“支队刘大妈”的称号,现在也不是追责的时候,时温打断他的絮叨。

“行了,那个护士叫什么还记得吗?有没有留联系方式?”

“我留了留了。”尹若晨连忙说,“时副支队长你等等,我抄在本子上,我给你拍过去,我还拍了她们的值班表。”

挂断电话,孟彧抬起眼,笑了笑。

“不愧是时副支手下的人,刘警官还真是护犊子。”

“他不是我的手下,他是同伴。”

明明应该是一句很感动的话,硬是让时温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冷淡音讲得毫无人情,而且说完这句后,她又罕见地补了一句:“看来孟先生你的功课做得也不很充足,他跟我是一个师父。”

说完,她就没再理他,拿上车钥匙直奔医院。

没有得到邀请,孟彧只好主动地跟上她:“带上我啊时副支队长,我能画画。”

一个小时后,时温确认了,“能”和“会”的确是两个意思。

看着面前这两三笔涂成指谁像谁的“特写画像”,她问:“你是在逗我吗?”

如果不是时温的表情太过一本正经语气太过严肃,孟彧一定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但显然不是,她是认真地在疑惑。

孟彧抬起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了一声:“我画的图只需要能够帮助我自己辨认就行了。”

“?”

饶是时温再淡定,此刻脸上不免也出现了问号:“你辨认有什么用?你能一个人筛查本市本省乃至全国所有人吗?”

“不能。”

孟彧的态度倒是很坦诚,但这份坦诚更让时温想把他从这栋楼丢出去。

不过他很快就进行了补救:“用不了那么大范围,我们直接去那家快递公司,让我看一眼职员表就行。”

他的诚信挽救了他的性命,时温拿着那张刚刚打印出来还残留着热度的资料表:“既然如此,我带你来做什么,直接带那个护士来就好了。”

孟彧伸出一根手指,颇为不赞同地摇了摇:“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事件、以及主观想象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她本身就只在潜意识里保留了一分印象,我们可以根据专业引导帮助她将这份印象提炼出来并且成图,但如果让她自己凭着这并不清晰的主观印象去看大量的人物照片,错误率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九总是有的。”

“毕竟,”他说,“不是所有人都像时副支你这样自带人脸识别功能。”

时温:“那你呢,你就不会受到主观影响吗?”

“当然不。”孟彧非常自信,自信到了一种甚至觉得对方这个问题很无知的程度,“你看着我这像是幅路人画,谁来谁对得上,我其实把每个特征都标注在了里面,这是幅字画。我——”

时温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话,刘钦炜是一个,现在居然又来一个孟彧,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实在是没有时间。

她转过头去,直接拨起了电话,通知家里剩下的人按照资料表上的地址去查。

虽然她也清楚对于一个亡命徒而言,能够轻易查到的地址肯定都已作废,但只要细致,总是能搜到蛛丝马迹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要知道那个屋子到底能看到拆迁区的哪一栋。

“我们也过去吧。”孟彧终于回归正轨。

时温看了他一眼,抬腿往停车位走。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几缕云丝剪碎阳光,铺在窗口,熠熠生辉。

很刺眼,也很空荡。

片刻后,一个脑袋悄悄冒了出来,望着那辆黑色的车子逐渐远去,汇入车流。

脑袋转了回去,隐藏在窗台下。

角落里响起压抑紧张的声音:“他们查到你了,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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