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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娘娘?!”

“娘娘!!”

“快叫太医!”

“娘娘您怎么了, 您哪里不舒服?太医马上就来了”

方才还静雅肃穆的大殿之内霎时乱作一团,纪氏夫妻二人茫然的看着被宫人紧张的围起来再看不到身影的方向,对眼下突然的变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纪妤童神思恍惚的望着头顶一个个闪现的脸庞, 口中不自知的喃喃道:“我没事, 我只是有些累”

可她的声音弱得若不附耳去听根本听不到, 此刻又人声杂乱就更是什么也听不到,便是离得近的含英含衣也只是看到她嘴唇微动, 而不得其意。

缪靳与钟昌闻是先太医一步到来,本来二人想着今日的见面便是不甚热切, 也理应是宾主尽欢, 可却万万想不到一进来看到的是这样混乱的一幕。

“出了何事!”

皇上的到来如一根定海神针令满殿焦急的宫人心头大定, 忙跪下来齐声万岁并迅速让出通道。

含英作为大宫女由她来叙述来龙去脉自是责无旁贷, 遂便忙膝行近前俯首叩地请罪:“回皇上话,娘娘方才正与纪老爷纪夫人说话,便不知为何突然仰面摔下, 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太医, 奴婢等伺候不周, 请皇上责罚。”

身后跪着的众人亦齐齐叩地请罪:“奴婢等伺候不周,请皇上责罚!”

缪靳脸色难看的看着怀中闭着眸脸色从未如此之差, 仿佛突然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的女子,滔天的怒意自周身溢出, 利可伤人的帝王之怒压得殿中众人无不瑟缩跪地噤若寒蝉。

而本就跪在人群后方的纪氏夫妻听闻此话,亦不敢推却, 正欲开口的话便被天子怒火给压了下去。

“靳一速去将太医立刻带来!”

“是,皇上!”

蕴含天子之威的怒火随后倏地转向跪在人群后方的夫妇二人,正要问罪, 便感觉袖口一紧,他当下便也顾不得他人,忙回眸看去,却见她仍是闭着眼,只苍白的唇瓣微动,他眸中一紧附耳去听:“与他们无关,是我太累了,不用叫太医,我只需睡一下便好。”

缪靳听后并未放松,眉头甚而皱得更紧,却是顾忌着她此刻情况压下怒意缓声说道:“你脸色从未如此难看,怎会无事?你且放心,既是你说与他们无关,朕不问罪便是,妤儿放心。”

纪妤童这方松了手,嘴唇微动,无声说了句想睡,身子一轻便被人抱起,转而来到寝殿卧榻之上被放下,她始终没有睁眼任由那只大手于她面上轻抚,又脱了鞋袜盖上被子。

她一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要控制情绪,一直等到太医过来诊脉过后方身子转动面向内侧,听得身后脚步声陆续不见后,才放任情绪宣泄一时便泪如雨下,却即便如此,她仍然将脸埋在被子里将声音隐下,克制着,悲痛着。

彼时外间大殿之上,无关宫人都已退出殿外。

缪靳一人高坐主位,神情冷厉的可怖。想到方才太医所说她历经大喜又大悲,惊急之下伤了心肺,恐以后真要落下心疾之症的言语,胸中便似有一团火在火烧火燎的灼烧着,磅礴的怒火逼得他恨不得以杀泄愤!

她的身子素来康健,却短短时间颓败至此,固然有他之因,可她已极力配合医治,甚至已然几欲恢复痊愈,却怎又今日大创,将他与她先前的精心调养全都白费,甚至反而愈重!

虽应了她不会问罪,却不妨碍他问责!

“纪先生,你,或是纪家,可是对朕的安排心有不满。”

纪光懋登时浑身一凛,二话没说便于殿中俯首跪下,纪夫人自是夫唱妇随也在旁边跪下。

“皇上息怒,草民与纪家谨遵圣令,亦对皇上安排感念在心,万万没有不满一说,还请皇上明鉴!”

缪靳听后却是神情愈冷,他没有后悔此番安排,他是后悔不应给他们单独的空间见面,亦是迁怒纪家竟敢违抗圣命阳奉阴违!

纪光懋感觉到天子之怒火愈盛,心怕累及家族,不等垂询便忙主动将方才之事悉数告知。

“皇上容禀,草民夫妻二人进殿后感恩娘娘免去跪拜大礼,谢恩坐下后便一句话都不曾来得及与娘娘说过。只娘娘突然纡尊而至握着草民夫妻之手,言道爸妈缘何在此,听娘娘意思,这爸妈应就是父母之意,因草民二人不敢直视娘娘贵颜,遂并不知发生何事,再后来便听得殿中宫人呼喊娘娘,直至皇上您的到来。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万万不敢不敬娘娘,万万不敢欺君,请皇上明鉴!”

“请皇上明鉴!”

晾他们也不敢在宫中做甚手脚。

缪靳冷冷睨了下方一眼,脑中迅速捕捉这个似曾相识的字眼,爸妈?怎么好似有所耳闻般,不肖片刻他便想到就在几日前她突然得知要与纪家做亲,引得胸闷时便曾与自己言想要父母时,曾无意脱口而出一个爸字,那么如此说来,爸妈二字便确是父母之意无疑。

以她的性子,便是明面上听了他的话,也绝无可能第一次见面便喊他人做父母,那么她为何要对这纪氏夫妇喊出她珍藏的称呼?

难不成此次竟歪打正着,纪家当真是她亲族?

没有皇上发问,底下跪着的含英等人亦不敢擅自开口。唯钟昌闻神情隐有焦灼,既担心小妹身体,又不想将今日认亲之喜惊变血染宫廷。

而太医方才离开时,神情未见慌张,想来应不是遇到束手无策之症,如此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便定了定神,斗胆开口道:“启禀皇上,娘娘方才既特意嘱咐与姨父姨母无关,想来应是有他事发生。不若先请姨父姨母暂居宫中,待娘娘身子好转再做定夺?”

缪靳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亦有此意要弄清这纪家与她的关系。

纪光懋夫妻二人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进宫会有如此料想不到的境况,眼下他二人虽不能离宫,但好在也并无将他们当做刺客,现下唯有等那娘娘醒来才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们不敢好奇,却是对这门亲还是否要认--不,如今喜事变坏事,只看今日皇上那般紧张这位娘娘的势头,怕是迁怒怪罪亦不稀奇,这亲,应是是否还能认,已心里打了鼓。

蒙在被子里算是尽情发/泄了一通后,纪妤童方红肿着眼睛掀开锦被长长深吸口气平复气息。她知道她现下应赶紧起身冰敷一下,以免被人看出什么。可她却想放纵自己偷懒一下,只这一会,等她从那两张脸给她带来的冲击中回神,她便又恢复如初了。

同时,一股强烈的思念以势不可挡之势席卷着她,也再次敦促提醒着她,她的爸妈还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她,说不定因为她的失踪已经头发斑白容颜憔悴。

这一刻,她想要回家的心,便更加坚定!

红肿的眼中清亮一片,再无半点这些时日以来的认命乖顺。只是没想到竟会因着情绪波动过大提前冲破了她给自己下的暗示,深吸口气预备再次自我催眠时,便听得一道步伐强硬的脚步声自屏风外传来。

纪妤童心中一颤,忙闭上眼睛。现下的她眼中呈现不出对他的依赖与柔顺,且以他的警惕只需一眼便能察觉到她的变化,若被他察觉,那么她先前的一切便都算得毁于一旦--

“如何?”

低醇冷冽的男声于床帐外刻意压低了声音响起,

含英含衣二人原先在王府外院做事,也跟府上侍卫习得些功夫,自是耳聪目明。便是娘娘方才将自己闷在被中极力压抑着情绪与动静,她们二人亦是能隐约听得几声实在难以克制的泣声。那声音压抑得令人闻听便觉心尖掐痛,眼鼻发酸。令她们心疼不已想要劝慰,却终是没有动作,而是体贴的就站在床帐之外,留给她独自宣/泄的空间,亦是竖耳等候聆听吩咐。

眼下皇上问到,二人自是不敢隐瞒。

“回皇上,娘娘,似是没有睡着。但娘娘她,似是很难过,自方才起,便一直无声哭泣”

缪靳一听得她哭泣便已按耐不住,当即便撩开床帐俯下身去欲看她的脸色。却不想竟见她将自己紧紧闷在被中面对着墙壁,这样逃避自欺欺人的一面他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现下甫一见到,竟令他呼吸一滞,心弦大恸,却更多是无可名状的心疼。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不敢掀开她裹着的锦被,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便坚定的伸手轻拉被子,他要她的喜怒哀乐都展现在他眼前,便是她哭,她笑,也是要在他的怀中。

“你回来了。”

带着浓浓鼻音的沙哑嗓音先一步响起,藏在被子中的娇人亦在同时反身投入缪靳怀中,在他愣神间,腰身已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圈住,那潮/热柔嫩的脸颊亦无比依恋的贴在他胸前,直将他的心都要蹭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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